当时曾有黑森军人对着华盛顿将军连开几枪,然而,一如1750年代华盛顿在法印战争中,被四颗子弹击穿了外套,本人却毫发无伤一样,将军一生对战场上的子弹具有免疫能力,这是两百多年来史学家们的共识。
当华盛顿将军搭乘的最后一艘船离开布鲁克林高地时(见《1776年,东河上的那场白雾》),背后传来了英军的枪声。雾散了,河面一览无余,一夜之间,所有的反贼居然在英军眼皮底下插翅飞过了河,豪将军完全迷惑,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9月来了,英军和大陆军隔着东河对峙起来。位于大西洋畔的纽约,夏末初秋便寒气渐深,又常常不由分说一阵瓢泼大雨从天而降。渡过了河的军队,好几天就这么湿漉漉地摊在曼哈顿街头,他们的衣服是湿的,帐篷是湿的,还有一部分干脆连帐篷也没有,就在露天里任凭雨后的风吹日晒——在生活优渥的纽约市民眼里,这些大陆军人看起来疲惫而瘦弱,难民一样地坐在街头,等着太阳把他们烘干。
而华盛顿将军也毫无片刻歇息,他骑着马,四处巡查,生怕这些没有受过正规军纪训练的民兵,一个没看住就强抢民宅。而当他和随从们奔走在东河边时,完全将自己暴露在敌军的视野中。华盛顿将军本来就身材高大,身高将近一米九,他的坐骑,那匹高大的白马也极具标志性,在人群中十分醒目。据史料记载,几名德国黑森雇佣军的士兵回忆,当时曾有黑森军人对着华盛顿将军连开几枪,然而,一如1750年代华盛顿在法印战争中,被四颗子弹击穿了外套,本人却毫发无伤一样,将军一生对战场上的子弹具有免疫能力,这是两百多年来史学家们的共识。当那位黑森军人再次瞄准华盛顿时,将军再度在他的视线里离开。
纽约,这座繁华、生机勃勃却又难以言说的都市,迥异于波士顿的全民争取自由的热血勇敢,曼哈顿的市民是全世界最爱钱的市民,对独立革命没多少热情,却有众多的保皇派民众给英军提供情报。大陆军在这个城市里,面临着的是一次又一次惨烈的战役和一重一重的挫败。我们前文中提到的本杰明·塔尔梅奇,他的一个哥哥,就在9月一次大陆军和英军的交战中,不幸被俘,不久便被虐死在新泽西的英军监狱里,年仅24岁。
而我们大家都熟知的,一句在全世界广为流传的爱国者的名言:我遗憾我只有一次生命献给我的祖国——这句话出自年轻的美军上尉内森·黑尔之口,他在绞刑架的绳子套上自己的脖子时,留给了世界这句遗言。黑尔是塔尔梅奇在耶鲁大学读书时的同班同学,二人意气相投,独立战争的枪声响起,这对好朋友来到华盛顿将军麾下投军参战。黑尔奉将军之命,在纽约收集英军情报,因为缺乏经验,他被效忠英军的游击队逮捕,被指证为大陆军派出的情报人员,旋即被执以绞刑。
9月15日,英军在位于曼哈顿33街附近的基普湾深水港强行登陆,英国王家海军的赫赫军舰,威武地排列在东河河面,集中火力,一齐向岸边开炮,大炮轰鸣硝烟弥漫里,无力抵御的大陆军被炸得肢体横飞。而硝烟里还能睁开眼睛的士兵们,动动自己的胳膊腿,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腿还在,转身就跑,集体落荒而逃,完全失去了队形,连赶来的援军也站不稳脚跟,被溃散的败军挟裹着一起往回逃命。从哈姆林临时司令部赶到战场的华盛顿将军,恰好见识了他的士兵的集体溃奔,他立马横刀,竖起佩剑指向士兵们,大声疾呼“稳住”,试图阻挡这群被大炮轰炸吓破了胆的民兵的溃散,然而,毫无效果,败兵们撒开了腿逃命,身后是被大炮轰得肢体破碎的战友的尸体。
华盛顿将军一个人挥剑策马,向着敌阵冲了过去,他的助手们见状,冒着枪林弹雨冲上前,拼了命地拽住了他的马缰绳,阻住了将军的孤军奋战。就这样,被拽回来的华盛顿将军被助手们簇拥着,汇入了奔跑的人群中。途中的华盛顿气得抓起自己头上的军帽,往地上砸,助手把帽子捡起来,不一会儿又被他扔了。他实在是太愤怒了:苍天哪,难道这就是我的军队,我的士兵吗?——他痛心疾首地自问。
基普湾战后,英军登陆曼哈顿,继第二天的哈利姆战役,十月的白原战役后,终于,华盛顿堡成为纽约市的最后一处战场,自此大陆军痛失纽约,英军盘踞在此,直到独立战争结束。
华盛顿的眼泪
华盛顿堡垒位于今日的华盛顿高地, 当时是四周环水的悬崖峭壁,悬崖高处修筑了炮台,在大陆军的会议上,普遍将这里视作纽约的最后一道防线,易守难攻。彼时,华盛顿将军早已向国会屡次报告大陆军必须放弃纽约,他知道纽约已经保不住了,国会也明确指示放弃纽约。然而,他的部下和挚友格林将军与之意见相反,积极主张守住华盛顿堡,不能将纽约这样帝国根基的重地拱手让给敌军。曾在前几次战役中重创敌军的麦高上校也拍着胸脯保证,与三千士兵留守华盛顿堡,至少可以坚持到来年二月。
然而,对于拥有世界上最强大战斗力的王家海军的英军来说,华盛顿堡背山临海也好,四面环水也罢,从战术上来说根本不是什么不可攻克的险地。11月15日,豪将军下达了最后通牒,敦促华盛顿堡的将士们投降,被一口拒绝后,当夜便发动了攻势,英军的军舰很快封锁了整条哈德逊河,切断了山上的大陆军的退路,并在高地对面架起大炮对准华盛顿堡,开始了又一轮火力密集的狂轰滥炸。而趁着翌日午后涨潮的水势,从山脚包抄上来的黑森兵一路攀爬,沿途遭遇大陆军火力密集的抵抗,几次冲锋攻占未遂。
等到华盛顿堡被四面包围,全部沦陷后,走投无路的麦高上校带着士兵们放下武器投降了。而一路遭遇火力阻挡以至于伤亡惨重的黑森兵,血红了眼地一拥而上,抡起刺刀刺向已经投降了的大陆军士兵,根本不讲什么战场上缴枪不杀的原则,孤崖之上,一个下午便尸横遍野。剩下的2800多名战俘,被投入战俘营。
英军的战俘营是人间地狱一样的地方,估计英军是怕释放了这些血气方刚好勇斗狠的年轻人,回去后又捡起枪接着来打,存心不留活口。关押被俘美军的监狱有一处是漂浮在新泽西海域上的一只大船,大量大陆军战俘被囚禁在此,在完全封闭的底舱内,暗无天日,空气稀薄,缺衣少食,很快传染病肆虐,毫无医药救治,人们眼睁睁看着战友在自己身边死去,尸体被扔到大海里。据严谨统计,独立战争期间,被虐致死的士兵人数,远远高于在战场上战死士兵的人数,仅华盛顿堡这一次战役中,被俘的2800多名士兵,在14个月中就死去了2000人,活下来获释的仅仅约800人。由此一处,便可见彼时英王统治在殖民地的失德暴虐之政。
华盛顿堡对岸的李堡,华盛顿将军站立在山头,透过望远镜的镜头,目睹了他的将士投降后被杀被俘的惨景。当时在场的助手,目睹这位不苟言笑沉静如山的将军,他流泪了,恸哭着,像个脆弱的孩子。不止一位助手在日记中记下了华盛顿的哭泣。在兵败如山倒、四面楚歌的处境中,华盛顿的眼泪,让他们感到恐惧——革命会就此终结,等待所有人的,也许是英王为他们设下的绞刑架。
然而,隔着数百年的岁月望过去,华盛顿为他的受难的士兵们而哭泣的眼泪——如此动人,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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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自大纪元/责任编辑: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