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高层的权力博弈游戏,向来讲究斗而不破,无论双方激战到什么程度,在没有最后取得压倒性胜利之前,谁都不会主动公开——不是不想公开,而是公开的代价太大,这关乎中共对党内分裂曝光的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所以,谁如果轻易犯了这条,“分裂党”的“路线错误”大棒就将紧随而至。当年赵紫阳身为中共总书记,仍然被“分裂党”一棍扫落,足见中共这条帮规的邪性有多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们才看到,尽管中共高层从18大后习王铁腕反腐起,就一直处于事实上的分裂状态,反腐阵营与反反腐阵营如两军对阵激烈搏杀,但表面上的官方媒体却始终无人敢捅破这层纸,大家都在暗处引爆一个接一个的无声惊雷,实施只有少数人能看懂的定点打击。当然,这样的局面注定只能维持一个阶段,最后的摊牌迟早要到来,指桑骂槐、含沙射影迟早会变成指名道姓的雷鸣电闪。所不同者,只是什么时候捅破,由谁来捅而已。
从近期连续发生的一系列不寻常事件看来,这个主动权显然握在习近平手上。
香港《成报》的连环炮击,是习近平“捅破”的开始,也意味这习近平在整军备武之后,终于开始把刀锋指向现任常委这个级别中一直明里暗里给他设障搅局的对手。在基本握住枪杆子之后,抓下笔杆子是习近平掌控全局的必然一步。因此,尽管成报的出手在情理之中,但唯其来的突然,势头也过于迅猛,以至于绝大多数的中文媒体都出现短暂的应激式失语,《环球时报》也不例外。
环时是一份什么样的报纸,这里就不赘言了。这份被无数网友冠以“混球屎报”的报纸一直以党媒自居,但它从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中共党媒。这家媒体自从胡锡进首创臭遍江湖的“吸紧体”拥江评论,就成为彻头彻尾的“江党”媒体。也就是说,从环时的评论,基本可以一窥江党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10月12日,环时发表题为“香港《成报》的突变必有黑幕”的社评,文章称一向亲中的成报突然“变脸”,突然把矛头对准香港特首梁振英和中联办主任张晓明,并进而升级到针对主管港澳事务的中共现任政治局常委张德江。文章以故作惊讶的语气,称成报对张德江的“死磕”式打击“极其罕见”、“古怪”,并断言背后“不会是出于普通政治原因”。
什么原因呢,按照环时总结的指控:成报老板谷卓恒因为涉嫌犯罪,求司法机关放一马而不得,所以他“通过公开恶毒攻击中央负责香港事务的领导人等泄愤,施加压力。”也就是说,在胡锡进看来,谷卓恒“死磕”中共三号人物张德江的初始动因,是因为这样可以“施加压力”,以此来寻求脱困之道。
谷卓恒有没有犯罪,自有司法机关来认定,这里不枝蔓。只是在笔者看来,谷卓恒为解决“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的小麻烦,不惜与主管港澳事务的中共三号人物结下死仇,这个脑洞开的实在有点大。难怪早有网友感叹,世界上只有两种逻辑,一种是“逻辑”,另一种是“胡锡进逻辑”。
胡锡进的基础逻辑究竟有否学明白,并非本文讨论的重点。只是环时这次过于滞后的“反击”,实在是显得不同以往。无论这背后的原因是刘云山“恰巧”在此期间出访,还是环时初始畏惧成报传闻中的背景,都说明高层一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也许我们可以从下面几件事情看出一些端倪。
10月12日,法广报导说,中国大陆各大网站接到一份通知,要求暂停转载财新网的原创报导。该通知称:财新网今年以来多次刊发“导向存在问题的报导”,经转载后造成严重负面影响。经研究决定,从10月11日起暂停财新网“可供网站转载威廉希尔体育官网的威廉希尔体育官网单位名单”资格两个月,在此期间,其他网站不得转载财新网的稿件。这个消息出来后,很快有海外媒体跟进,直言下令整肃的财新网的事主,正是刘云山。
这个消息中,存在两个关键词:“财新网”和“两个月”。财新网的背景是什么,这里也不赘言了,尽管此前财新网有过被删文的记录,但这次的“准禁言”处罚尚属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刘云山对财新网动手,与环时对成报姗姗来迟的攻击同步,这背后最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刘云山已经被逼到了墙角。
早就扬言要打烂习近平19大盘子的刘云山,深知媒体舆论在关键时候的威力。当前的关键是什么,当然是六中全会,这个被外界一致认为将要为19大定盘的会议。所以,财新网“存在导向问题”的报导究竟包括哪些,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财新网作为一个已经有某种固定标签的媒体,一旦被“动”了,就等于对所有媒体发出了一道没有文字的“噤口令”。这道“噤口令”有效期至少两个月,刚好覆盖了六中全会的会期及会议相关威廉希尔体育官网的发酵期。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背景需要说明:10月10日,大陆约有20余家网络媒体,突然同时转发一篇声援《炎黄春秋》杂志原编采人员的文章,题为《炎黄春秋杂志社被某单位 “鸠占鹊巢” 社会各界纷纷表态》。非常有意思的是,这也是一个姗姗来迟的“声援”,在《炎黄》事件已经时过境迁,逐渐淡出民众关注视线的时候,这许多网媒集体苏醒式的举动,同样令人感到不寻常。
而比这更深的一个背景,是刘云山在参观长征80周年主题展上的诡异露脸。9月23日下午,习近平等五个常委前往军事博物馆参观“长征80周年主题展览”。当晚中共央视威廉希尔体育官网联播近6分钟报导中,视频给出长时间的习近平与俞正声、王岐山、张高丽等人一起出现的镜头,唯独不见刘云山。随后中纪委官网20:20援引新华社报导该消息时,附有新华社记者拍摄的现场照片,照片中可见俞正声与王岐山紧随习近平身后,张高丽在间隔较远位置,仍然不见刘云山。
刘云山的出现,是在报导后部分给出每个政治局常委的特写镜头时,时间是03:05处,当威廉希尔体育官网讲解到“再现遵义会议场景的主题景观”时,先出现的是俞正声,在这个特写镜头中,俞正声背后可见到有范长龙、郭金龙、赵洪祝、李建国、常万全等人。而随后出现的刘云山特写镜头中,只见到刘云山一个孤家寡人。
中共央级媒体对如何报导中共高层领导人,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其细节之丰富,已近乎变态。从露面时间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数,再到拍摄角度多少,中心人物在画面中比例多大等等,都有规定。所以,在这样的背景下,党媒对于刘云山的“异样”报导意味着什么,就不难领会了。
现在,围绕六中前后舆论话语权的争夺,正在一步步升温。刘云山不但亮出了底牌,更亮出了獠牙。最后这层窗户纸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彻底捅破吗?六中会出现让所有人跌碎眼镜的场面吗?我们暂时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成报抛出张德江的若干猛料可知,习王手上还握有很多有足够杀伤力的牌没见光。毕竟,王岐山是一个出了名的不按常理出牌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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