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10月29日讯】【导读】一九五七的“反右运动”是中华民族的一场巨大的悲剧。作为一名“老右派”,本书作者魏子丹教授以他亲身的经历,真诚地反思了那段历史。他兼收各家之长,批评各家之短,“分类不同右派,厘清还原分野”,找出一九五七与其历史由来的必然联系,论证一九五七与其历史恶果的必然关系,真正做到了“既能深入其中,又能跳出其外”,从而使这部著作的真实性与历史性达到“同一”的境界,为还原“反右运动”留下了一部思想和史实并丰的佳作。一直以来魏子丹教授矢志于“还原一九五七”,从他开始写作此书的某些篇章,到最终出版,用了近十年的时间,真可谓“十年磨一剑”。
(接上期)
附录七:尤甚于“莫须有”
——读《苦难的历程》有感
文彻赫恩着:《苦难的历程》
劳改基金会出版
从一滴水看海洋,从一粒沙看大千世界,从文彻赫恩个人的经历看知识分子、乃至整个国家、民族、人民的苦难。他自己就是这样写的:“类似我这样的冤假错案,何止千百万!还有那些在劳改队里饿死的、折磨死的、打死的……共产党将怎样向他们的家人和后代子孙交代!”(该书,页一三八)这就是说,本书记载的远非某个人的《苦难的历程》。
他出生于满族贵族之家,是旗人,而且是上三旗,镶黄旗,又是将门之后。家人全跟国民党去了台湾。“我有几次去台湾的机会都自动放弃了,坚决留在北京,等待解放,迎接共产党的到来。谁知,这竟成了我终身遗憾的大错。”(页二十九)
“从一九五八年三月十一日被捕入狱至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平反止,我共计坐牢二十年九个月零十一天!加上一九五五年五月反胡风运动开始至一九五八年三月十一日被捕止,共计被批斗隔离二年十一个月,合计批斗加劳改共二十三年八个月。我今天能活着出来,离开人间地狱,算是命大。虽然我没有死,可精神上肉体上的伤痛将折磨我一生。我的鼻子被打断、左耳被打聋、牙齿因营养不良脱落十二颗,打掉四颗,共十六颗。腰部被打致残,成终生疾病,这都是无法弥补的。特别是精神心灵上折磨摧残,伤害至深,我将终其一生无法摆脱梦魇。”(页一三八)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全属“莫须有”。
一 奇冤不奇,比比皆是
反胡风反革命集团本身就是毛泽东一手遮天,搞的“莫须有”。这个我们存而不论,单说文彻赫恩,他与胡风无任何瓜葛,怎么能扯上他呢?他在戏剧学院表演系读三年级,突如其来,吃午饭时,他班广播员说:“请大家注意,今天有重要广播,请大家不要离开饭厅,听完广播再走。”广播正文是:“我院表三文彻赫恩是胡风反革命集团在我院的代表人,他是暗藏的潜伏的反革命分子。他们一伙在学校散布反动言论,煽风点火,攻击无产阶级专政、攻击社会主义,反党反人民。他们组织反革命集团,罪行累累……文彻赫恩是皇帝子孙,快快坦白!”(页三十七)他当然什么也交代不出来,已到期末,除了考试就是挨斗。“我没有组织反革命小集团怎么能承认呢?他们用疲劳轰炸的办法,把人分三班轮流上阵,八小时换一斑,不叫我休息也不能睡觉。有一次我实在是太困了,竟然把头撞在书桌角上,虽然流着血,但我仍然呼呼大睡。事隔几十年后,我头部左角还有一个疤。”逼供信、诱供,所有办法都用上了。一步步骗:先说小集团别人都坦白了,还检举了你;随后说,现在可以把“反革命”三个字去掉,只承认小集团,就马上停止开会,恢复你学习、拍戏的权利;再后说,检查、批判材料都不用写了,只写一张小纸条也可以,承认组织小集团就行;“你看怎么样?”“你这不是叫我欺骗组织欺骗领导嘛!一切后果由谁负责”?“一切后果由项目小组负责,决不叫你承担一点责任,这一点你放心。”“我仍然不能这样做,这是自欺欺人,良心上也过意不去呀!”……
几天后,由两位女同学个别谈话:“这样吧,你写一张小纸条说是自然形成小集团,一切就完了。”“不行,这是欺骗。”他要他们拿出证据,他们说:“你组织一零五乐团。”“我只知道上海有个上海交响乐团,没有听说过上海有一个一零五乐团。怎么来一个一零五呢?又是乐团?”“一零五就是你住的宿舍门牌号一零五室。乐团就是你经常拉大提琴、手风琴。”仍然宣布:“坦白从宽的大门为你开着。”(页三十七-四十六)他们心里明明知道罪名是捏造的,却硬是要你承认。任何人,只要挨过斗,都可以领略到,整个过程都是这样凶恶、险恶、邪恶、丑恶、罪恶的!
一九五七年春天,那位大阴谋家讲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号召帮助党整风,空气暂时宽松,院党委副书记在大会上宣布:“根据中共中央文件决定,在哪里斗错的,在哪里平反,恢复名誉。我现在代表院党委宣布,为文彻赫恩同学平反并向他道歉,欢迎文彻赫恩同学回到人民队伍里来。”
随后反右,他自己硬是没有上当,始终一言不发,庆幸这回反右反不到头上了。“没想到还是把我点出来了:‘别看有的人大鸣大放时一言不发,一张大字报也不写。那也不行,他内心是仇恨共产党的。在肃反的时候,我们已经把他揪出来了……’我只有一个感觉,恐怖的日子又来啦。”(页五十五)历经残酷斗争,最后逮捕入狱;竟把中共院党委曾经当众宣布平反的材料,又一股脑儿地都算成他的罪状。“不但是极右派,而且是反革命小集团的头头。”(页五十六)
二 妻子遭干部强奸,反被倒打一耙
刑满,留场就业,娶妻成家。管教干事李立悟为了强奸文彻赫恩的妻子,调他到百里之外的地方去劳动三个月。他回来、听妻子哭诉之后说:“简直不是人啊! 月经来了都不放过,连牲畜禽兽都不如。”(页一一七)第二天,他到队部去找李立悟,原来为消除事情暴露后、他造成的坏影响,把他调走了。队长警告文彻赫恩:“你少在大家面前嚷嚷,我劝你闭嘴,否则对你不利。”他说:“什么? 共产党员、管教干部强奸我老婆还不叫人说话,还有天理没有?”队长对围观者说:“大家都回去,别听他胡说扇动!”(页一一八)
劳改队又立了一个假案,诬说是他们夫妻合伙预谋拉干部下水。对他隔离审查、加重劳动、还要他交待问题。冬天劳动多半是平整土地,用筐抬土。每筐重五十斤,要他一次抬四筐。下班后,每晚八点开批斗会,叫他交代怎样和妻子合谋把干部拖下水,怎样陷害干部进行阶级报复。每次开会就作喷气式,被揍一顿,打得鼻青眼肿,宣称,什么时候你承认、批斗会就什么时候停止。就这样,斗了他八个月,二百四十天,一天没拉。“我争那口气,死也得顶住,决不屈服!我已经两次从死神那里夺回了生命,连死都不怕还害怕什么呢!我被打成反革命右派,罪名是共产党无中生有捏造强加的。如今我是受害者,又被诬陷为拉干部下水。难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男人,让自己的老婆叫别人任意践踏蹂躏吗?”(页一二零)所谓死两次,一次是把他当成已死的人,拉在车上去埋,由于三辆堆满尸体的车子震荡,把他甩下来,掉在河里的冰上,把他冻醒了。“我要不醒,那活埋就是我的命运。”(页九十一)另一次是得了病毒性大叶性肺炎,两个肺全感染了。医学书上记载,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
有一次,在斗争会上,把他妻子也叫来,旁听。“你老婆已经承认了拖干部下水,你还不回头是岸,争取宽大处理!”(页一二零)他已被打成血人,还要不停地打,流血过多,昏厥过去了。
每天挨斗,写检查,要他认罪,并深挖犯罪根源。“后来队里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在伙房做过活儿的河南人赵青山,拿旧报纸卷烟抽。有人检举,说报纸上有毛主席像和语录。他顶替了我,也是天天挨斗、挨揍,脸经常被打得变形。不到一个月被捕了,判刑十年,不久,死在大牢,年仅四十。
三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次事件后,我等于扒了一层皮,生命受到重大的打击,虽然活了下来,但并不比死强多少。”(页一二二)
一天,正在田间劳动,队长对他说:“你又犯案了,收工后你不能回家。从现在起隔离审查,交待问题!”
晚上开大会,宣布他是现行反革命分子。挨批、挨斗、挨揍,他说:“你们打我也没用,我实在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啊!这半年我规规矩矩干活,没有讲过什么话呀。”“你在家讲过什么没有?”“没讲什么,每天劳动挺累的,吃完饭就睡了。”
每天继续批斗,叫他做喷气式,他说:“医生检查过,不能再低头弯腰了。”“那你就跪着向毛主席请罪!”原来是,谎称孩子唱错歌,把“打倒刘少奇”唱成“打倒毛主席”,狠斗爸爸“恶毒攻击”。“天天挨斗挨揍,我也习以为常了。我确实不知道孩子是怎么唱的,再斗我也不能承认。”(页一二四)
社会上搞清理阶级队伍,劳改队也不例外。祸又降临在他的头上,要他交待在美国的哥哥的问题。“队长说:‘鞍山钢铁公司来人调查了,叫揭发你哥哥的特务问题。’本来只有教小孩唱歌一件事,现在又加上哥哥的问题,真是祸不单行。”(页一二四)
清理阶级队伍进入高潮,每个小组,每个房间都在逼供信,都有打人的声音,受害者的呻吟、鬼哭狼嚎,形成一片凄惨的恐怖世界。小小林业队,不过一百多人,短短三个月就有七个人自杀!一个名叫崔喜德的人,大家看着他跳进水池活活淹死,队长不准救,说反革命死一个少一个。
每年秋收动员大会,都要枪毙几个人。镇压目的很明确,让你拚命干活,接受改造,累死也不敢发牢骚。枪毙三个人后,法院的人点他的名:“林业队的文彻赫恩来了没有?”他站出来了。“你今天回去后,老老实实给我交代自己的罪行,否则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页一二五)
晚上,对他的斗争就可想而知了。真是惨不忍睹,惨不忍闻,惨不忍再说下去!读完此书,感触良深,感慨万千,暂且先说这一点吧!
说共产党肆意惩处(特别是杀人)全属“莫须有”,这是任何一个受过迫害的人都可以现身为历史作见证的。我们还可以从任一随机事件中加以说明和证明。犯人参加大炼钢铁,到一个新地方住进账篷。“大家还未穿好衣服就听大队长喊叫:‘大家起床后先集合,一个不能少。’全体犯人站好队听训话:‘昨晚二中队金XX 企图逃跑越过警戒线,被警卫当场击毙,大家排好队参观现场。’当我走到现场仔细一看,心里已经明白了。其时金XX正在解小便,离警戒线还有一公尺多远,这是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该着这小子倒霉。共产党惯用这种手法,这叫现场教育会,目的是叫大家别想逃跑,这就是企图逃跑的下场。他们一贯草菅人命,拿人命当儿戏。”(页七十七)由此可见,杀你,并非你有可杀之罪,而是他需要杀你,一切的一切,都是依他血盆大口的需要为转移;杀你的理由是“莫须有”的。这就是他自己叫做“无产阶级专政”,别人叫做“极权”的涵义。这个恐怖的本质不仅仅是对外的,例如反右,从章罗联盟到文彻赫恩,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子虚乌有。其实,内外一然,远如铲除李文和、杀AB团,近如反右倾打倒彭黄张周,发动文革从批《海瑞罢官》、揪出“三家村”邓托、吴晗、廖沫沙、打倒“四家店”彭罗陆杨、直到炮打刘邓司令部;随后文革中打倒最大的保皇派陶铸、击退“二月逆流”、打倒关王戚、打倒杨余傅、批陈、批林批孔、批周公、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直到罪魁祸首死而后已;有一件事不是“莫须有”的吗?当然,被反对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东西,例如邓小平,从关闭七九民主墙,到八九血洗天安门,中经反自由化,批白桦、开除刘宾雁、方励之、王若望党籍,罢黜总书记胡耀邦、赵紫阳,也全然是“莫须有”。在“莫须有”方面,共产党、毛泽东比秦桧做得更绝、更蛮横有理、更理屈词不穷、理亏气犹壮。文彻赫恩说:“这是辩证法,横说竖说都有理!这叫‘常有理’!”(页一零五)
(待续)
文章来源:黄花岗杂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