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还原一九五七》(七十七)

【新唐人2013年9月20日讯】【导读】一九五七的“反右运动”是中华民族的一场巨大的悲剧。作为一名“老右派”,本书作者魏子丹教授以他亲身的经历,真诚地反思了那段历史。他兼收各家之长,批评各家之短,“分类不同右派,厘清还原分野”,找出一九五七与其历史由来的必然联系,论证一九五七与其历史恶果的必然关系,真正做到了“既能深入其中,又能跳出其外”,从而使这部著作的真实性与历史性达到“同一”的境界,为还原“反右运动”留下了一部思想和史实并丰的佳作。一直以来魏子丹教授矢志于“还原一九五七”,从他开始写作此书的某些篇章,到最终出版,用了近十年的时间,真可谓“十年磨一剑”。

(接上期)

三 “反右”与“文革”

“反右”与“文革”,这两件关系到中华民族命运的政治运动,有紧密的内在与外在的联系与区别,弄清它们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具有重要的理论与实践的、历史和现实的意义。因而也才能认透毛泽东与共产党的本质,进而对于推翻一党专政,对于实现普天同庆的民主大业,就是不可或缺的一课。同时我还认为,对这两个运动进行“相提并论”的研究,可收 到“相得益彰”之效;反之,对反右与文革二者,如果不兼知其二,那么,绝不可能真知其一。让我展开来说:

(一)“预演”说与“序幕”说

关于“反右”与“文革”,二者的联系与区别,学者们曾就此发表过很多意见。我把主流的意见综合为两点: 一曰“预演”说, 一曰“序幕”说。

章立凡先生说:“‘反右’在某种意义上是‘文革’的预演,只不过后者的破坏规模和烈度更加广泛和严重。”(《毛泽东“反右”动因及后果的再研究——对李慎之先生迟到的纪念与商榷》)这是没有看到两者本质之迥异!

朱正先生说:“反右派斗争可以说是文化大革命的彩排或预演。”(《反右派斗争是流产的文化大革命》,《北京之春》二零零六年七月号)“彩排或预演”,说到底还是一回戏。

邵燕祥先生为朱正《一九五七年的夏季: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一书作序说:“有人说反右派斗争是‘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预演,我以为不如说是序幕。”又在本书《香港版序言》中说:“‘反右’云云,一九五七年当时称为反右派斗争,后来也称反右派运动,是一九四九年后针对知识分子的第一次规模最大、影响至深的群众性‘政治运动’,开其后造成民族大灾难的文革之先河。”这里说得好!既是“序幕”,下一幕就会是别开生面;既是开“文革之先河”,当然只能是“开先启后”。

李也改先生说:“五十年来多种社会弊端,都可以在‘反右派’灾难中清楚地找到它们的源头。如果没有‘反右派’,就不会有它的姊妹篇 ‘文革’。”(《“反右派”半世纪祭》)说“姊妹篇”也对。

最说得清楚的是李慎之先生的“下一章”说:“反右派斗争的胜利提高了毛主席的雄心壮志(这里可能是指“把地球管起来”——紫丹按),直接孕育了大跃进。以后就是农业大放卫星,工业大炼钢铁,人民公社红遍全国。大跃进的失败给毛主席平添了猜疑恐惧,不但直接导致了反右倾的斗争,而且促使他到处搜索‘躺在身边的赫鲁晓夫’,终于在一九六六年发动了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不过这些都是中国历史的下一章了。”(《 毛主席是什么时候决定引蛇出洞的》)说是“历史的下一章”,再恰当不过了。

我说:毛泽东心怀鬼胎。反右派运动和文化大革命就是他心中孕育的一对双胞胎,也就是说不是一个胎儿,所以他们的呱呱坠地就会是兄先弟后,先后有序。这将形成一个或长或短的时间差。而其诞生决不可能是不分兄弟长幼之序,不分“反右”与“文革”之别,只是或“流产”或“成活”的同一个胎儿(“流”了的是“文革”,“产”了的是“反右”)。我之所以说是“双胞胎”,就是集内因、外因、远因、近因之大成,致使毛泽东在谋取政治霸权的道路上出现了两只拦路虎,都必须搞掉,并不是只用搞掉一只,或搞掉这一只就等于搞掉另一只:一是必须搞掉中国的匈牙利式的反革命,他说:“东欧一些国家的基本问题就是阶级斗争没有搞好,那么多反革命没有搞掉。”(《毛泽东选集》五卷,页三二三)所以毛要再一次搞肃反,这回的名堂叫 “反右”,主意是捣毁中国式的“裴多菲俱乐部”,抓出“小纳吉”。后来,毛在和来访的匈牙利领导人卡达尔会谈时说:“我们的右派相当厉害,右派在你们那里就是纳吉的群众,是小纳吉。”这个无形的俱乐部不仅在知识分子中有广泛的基础,而且由于共产党搞的五大运动(土改、镇反、抗美援朝、三反五反、肃反——贯穿于各个运动的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三大改造(对农业、手工业和私人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罪恶滔天,激起士农工商天怒人怨,所以危机四伏,一触即发。毛要搞一次肃反运动,肃清的对象,党内外都有,主要在党外。这一点可从薄一波的回忆录中得到印证:“反右开始后, 毛主席不止一次地指出,‘反右派就是肃反’,‘新式肃反’,是‘清党清团的好机会,也包括各民主党派。’”(《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页六二二)又可与毛自己在庐山会议上的讲话相印证:“镇压反革命,极有必要。一九五七年右派进攻,反了右派,反造不起来了。”(《庐山会议实录》页二二三)

另一个是要搞掉中国出现的反斯大林主义、反个人崇拜的,如果说得更具体的话,就是会在他生前公开指出其错误(彭德怀),或身后作“秘密报告”的赫鲁晓夫式的人物,这一点李慎之说的已经是再清楚不过了。因为毛“认为自己就是中国的斯大林”。(《胡乔木文集第二卷》第一四七页);这个名堂叫“反修”,主要在党内。正如李锐在《我对中国的情况不悲观》中所说:“但是问题在什么地方呢,两件事情,一个是赶跑蒋介石后,老子天下第一,对国内的事他倒也无所谓了,有人问他,假如鲁迅在世,打右派的时候会不会活捉鲁迅,会不会给鲁迅打右派,他说照打不误。这是国内的情况,在国外有列宁有斯大林,中国要依靠苏联帮助,第一个五年计划是一五七项,斯大林的影响力可大得多了。但是问题在赫鲁晓夫一作报告之后,毛泽东就觉得不同了,老子世界第一,天下第一,他领导世界革命,打游击也好,搞文化大革命也好,都有他一个要搞世界领袖的这么一个来历。当然对于斯大林倒台,他是又高兴又犹豫,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搞文化大革命,是因为赫鲁晓夫……”

党内党外,内外有别。这就必须用两个战役来消灭两只老虎,毕其功于一役是绝对不现实的。因为这个时候搞文革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八”字还没一撇:从国际上说,一是还没有与苏共撕破脸皮,社会主义阵营还存在;甚至是正处在表面的短暂的蜜月期中。这时毛把“反苏”列为划毒草,即定为划右派的六项标准之一。二是在实质与赫鲁晓夫争夺对斯大林的长子继承权上,也还没迈出决定性的一步,还没有在中国把赫搞得臭而不可闻也。当然,更重要的是在国内,即便在反右之后,也仍然不具备发动文革的条件:一是刘少奇与周恩来尚未被离间开。二是党政文武大权,毛尚未牢牢在握:这时候的国防部长是与他“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的彭德怀而不是“理解的执行,不理解的也执行”的亲密战友林彪;“三家村”一类“外围”还没有清除;对刘少奇的心腹干将,“四家将”彭罗陆杨(彭真是政治局委员、首都市长,罗瑞卿是解放军参谋长、公安部长,陆定一是宣传部长,杨尚昆是中共中央办公厅主任)首先需要打倒,做到“打虎先扳牙”;三则,需要进行舆论工作:一个观点,一条路线,只叫少数人知道不行,要使大家都受骗;四则,对刘少奇雄厚的政治资本,要逐步“剥笋”,予以剥蚀、剥夺。毛终日盈于耳的是,举国上下都在津津乐道:“毛主席说,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这也是他必须打倒又不能马上打倒,而要真正打倒刘又必须把中国搅个底朝天的原因;五则,从最近解密的林彪日记披露,毛需要策划于密室,组织自己的人马,并搜集对方材料,罗织罪名;六则,在反右前,重中之重的是国际波匈风潮的波及和国内工人罢工、学生闹事、农民退社、知识分子满腹牢骚,当务之急是镇压,是“打退资产阶级右派的猖狂进攻”。此举一则可济燃眉;其次,杀鸡给猴看,可收快刀斩“乱”麻之效;其三,从此造成万马齐喑,进而达到指鹿为马,毛便可最后做到真正百分之百的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任意妄为、横行无阻。难道毛在没有做这些必备的工作之前,就率尔发动文化大革命,那不是“一头碰到阎王爷的鸡巴蛋上——冒失鬼”吗?所以毛泽东是吸取列宁搞的“二月革命”与“十月革命”的经验,有先有后地扫除“两堆垃圾”。而不是,也不可能是在一九五七年一举扫除“两堆垃圾”。就连打虎英雄武松一次也只能打死一只老虎。何况毛泽东研究和处理矛盾的思想方法一贯是,必须注重矛盾发展的阶段性呢?以及,又何况他一向的阴谋策略都是“分化瓦解,各个击破”呢?再说,如果按“流产”说,毛要整党内那些“反冒进”的领导,本意不是要反右;就是说,如果文化大革命不是“流产”,将发生在此时。那么,由此会产生出一个简直不可思议的问题:毛泽东的本意此时不是要反右,还要利用右派整“反冒进”的那些领导,一则这有可能吗?二则,那他要到什么时候才反右?或是,永远也不反右了?

所以我认为,说“序幕”或说“预演”,决不是两个简单的比喻之争的问题,也不是抠字眼,而是标志着对历史事件的两种不同的质的规定性之认可。说“序幕”、说“先河”、说“双胞胎”(或“两只拦路虎”、或“两堆垃圾”、或说“姊妹篇”、或说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这都是说反右派与文革是两个回合,是章回小说中的两回;这样说不仅是正确的,而且是准确的。说“预演”、说“彩排”,按其本意,说的是和正式演出的是一回事,全同的一出儿戏;一般说是,剧本不变,只是改进表演。但反右派与文革,却是剧本的不同部分,是不同的场或幕;比作折子戏,是相互关连中的两个折子;比作文章,是上下篇;总之,不是像“预演”或“彩排”之与正式演出那样同出一辙。所以,说“预演”、说“彩排”,不仅不准确,而且不能说是正确的,甚至可以说是荒唐的;因为,它混淆了两个运动的联系与区别,更由于它扭曲了反映反右派斗争本质的“起因”问题,这就会误导出一个极其有害的谬论,无意中把毛的阴谋跪计粉饰成“真心真意”要整风。正如朱文中自己所述:“李慎之在致胡绩伟的一封信里批评了我写的《一九五七年的夏季:从百家争鸣到两家争鸣》,他说:(朱正)认为毛本来是好心好意地号召鸣放,没有料到右派分子如此猖狂,他才不得不反击。这是我(李慎之)完全不能同意的”。“说毛的本意是要党内整风(如果不流产,就成为后来文革中的斗党内走资派)。党内整风之所以流产,是由于右派的猖狂进攻, 所以只得先反右,把文革推迟十年。——这些正是李志绥先生的论点:“今日我的后见之明是,如果当时民主人士提的意见未涉及到毛,那么文化大革命一定会提早十年,在一九五七年,而不是一九六六年发生。我们今天只记得反右派运动时对右派人士的恐怖行径。其实毛开始时是想借用民主党派人士来替共产党整风,目标是‘反冒进’的那些领导。”(《毛泽东私人医生回忆录》第一九五页)而这又成为朱正等先生“预演”说、“彩排”说、“流产”说(“反右派斗争是流产的文化大革命”)立论的基本依据。他说:“毛泽东决定开展整风运动的目的……还有一个在《整风指示》里没有宣布的目标,就是要跟党内那些“反冒进”的领导人算账。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毛泽东知道,党务系统在刘少奇手上,行政系统在周恩来手上,这些党政机关的干部都是他们的下属,由谁出头来向他们提意见呢?毛泽东想到了让民主党派来充当冲击的力量。”这个意思是否说,如果不是“流产”,“毛泽东想到了让民主党派来充当(红卫兵之类,成为文化大革命的)冲击的力量”呢?这虽有点滑稽,但,倒也“复萌”了反右前、右派们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的“故态”。

(待续)

文章来源:黄花岗杂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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