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书】《血纪》中集(43)

【新唐人2011年11月18日讯】【编者的话】血纪》记述了大陆一名五十年代的大学生孔令平先生,被打成右派而下放四川西部甘洛农场,在劳改农村二十年的血泪历程。《血纪》一书完全可以与前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相比。小说《古拉格群岛》反映了苏联人民在斯大林统治下的血腥恐怖让人触目惊心,而《血纪》则完全是以孔令平先生的苦难经历为主线。这条主线也是毛泽东祸国殃民的编年史,更是陈力、张锡锟、刘顺森等先烈的英雄史诗。书中人物众多,文笔朴素,使中共监狱的惨无人道和烈士的壮怀激烈跃然纸上。

孔令平先生在本书前言中说:“当这本书有幸与你相逢时,让我们珍惜这种来之不易的相识,为融化中国专制主义,建立中华民主而共同增加一把火。”下面请看长篇纪实连载《血纪》。

第九章:地狱里的火炬

1974年,林扯高以主管干事的“头衔”,重新回到了农六队,与何庆云一道,对六队的几个重点政治犯进行“严格管理”。

林扯高这一次“卷土重来”,还真有不少“进步”。也许在经过了一阵“折腾”后,他获得了一些经验教训。这次回来,他已将过去那种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嘴脸收敛许多。

他集中精力,将矛头对准“思想犯”,想从这里捞到政治资本,实现他卷土重来的野心。他回到农六队后,变得十分阴沉,而不像过去那样动不动就大呼小叫和大打出手。

他的新“招”,便是收买犯人中的人品卑劣者。像刘资元、王世春、陈贤士这一类想通过告密立功的人,被他收进了网中。戴上一副关心他们前途的假面具,主动找他们谈心,并许诺他们一旦有立功表现,立即整理材料,请功“减刑”。只要他们积极靠拢政府,受奖的可能性会多于马文华、周学祝这一类公开的‘狗’。

第一节:打李分站和三代会

林彪事件后,红卫兵造反运动完成了“打倒刘少奇为首的走资派”使命,退出了历史舞台。地方上的旧政权已由“革命委员会”接管。而“革委会”却由两个相互对立的“造反”组织组成。

在西昌地区,一个从文革中冲杀出来的群众组织,名曰“打李分站”,是以打倒西南王李井泉而命名的;另一个组织,则是由工人、农民和军代表联合组成的“三代会”。两大派别都打着“誓死保卫毛泽东”的旗号,绝对服从中央文革领导小组的“号令”。

无论两派怎么标榜自己,都不会放弃对“权”的争夺。他们因人事安排、物资分配、事件处理、机构调整等展开激烈的争斗,随时可以“大打出手。”

(一)斗

两大对立派别的紧张对峙,其实都是毛泽东幕后操纵的皮影戏,被愚弄和相互残杀的人们,没完没了的“阶级斗争”,使全国人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在和平年代里,人们不去耕作织造,却在“阶级斗争”的毒焰中,睁大了血红的眼睛,为所谓的“观点”和“路线”,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殊死博斗”,甚至“壮烈”牺牲。夫妇、父子、兄弟概莫能外。

“打李分站”和“三代会”除继续扩大各自的地盘、继续武斗。盐源大街上出现了装备精良的“毛泽东思想宣传车”。为了防止对立的派别捣毁宣传车,这些宣传车还装上了钢甲,宣传设备不光是一个高音喇叭和扩音器,还配有印刷机,沿街随印随发各种传单。

传单除“最新最高指示”外,主要是攻击谩骂对方,或揭露对方核心人物的阴私。

以“战地采访”,“红决”,“女民兵”刊出的文章,不但品味低俗,文理不通,且往往刊出某人的“隐私”,以招揽群众。
有一阵子,某个国家元首送给毛一筐芒果,分散到全国各地展出。于是各地将这枚芒果奉为“圣物”,由“毛泽东思想宣传车”载着这枚芒果,一路上披红挂彩,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游行。各地派专车组织队伍隆重接送,演出了中国历史上令人作呕的闹剧。

除了“毛泽东思想宣传车”,“打李分站”和“三代会”还动用了飞机,从未见过飞机的盐源人,突然听到空中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钻出茅舍举目仰望。孩子们惊奇的呼叫着:“看飞机!看飞机!”当飞机掠过低空时,从尾巴甩出了一串串传单,凌空而降。

山民在满山遍野搜索这些宣传品,以为是“天书”或神符魔咒,后来,他们接触得多了,也就见惯不惊了。

这些传单也不断出现在农六队的山梁上,经在外居住的同难捡来,传到我们的手中。

我们透过这些传单,获得许多信息。如有关刘结挺、张茜挺的故事,如郭祥林在重庆的种种阴谋等等,才知道他们生活的极端荒淫无耻。

不过这些宣传品,不像官方报纸那样经过层层审查,几乎看不到一点真实东西,这些传单上记述着中国大地上发生的事变,至少为我们提供了一睹中华大地上“文革喋血”掠影,对农六队政治犯有特殊价值。

我们能从中分析出大饥荒后的大陆乱象,以及社会内部醖酿的危机。有助判断这种局面还能支撑多久?

我记得有一份传单记录了重庆潘家坪武斗的情况,将参加武斗的派别、学校、学生人数、指挥者、动用的武器种类、双方死亡的人数登载出来。

有一份传单记录了雅安激战。看到“战场实况”的照片,仿佛使人亲临了懵懂青少年横尸街头的惨景。

有一份记述某次造反组织在人民商场揪斗“四川王”李井泉的专题报导,为李井泉陪斗的是省长李大章,批斗会现场是由成都各大院校红卫兵布置的。坐在批斗会场前面的,是些上了年纪的农民老伯。

批斗会开始,红卫兵刚给李井泉戴上高帽子,准备拳脚相加让其“端正态度”时,却惹恼了站在前排的“农民伯伯”,他们高喊“要文斗,不要武斗。”

成都本是二李经营多年的老巢,站在会场前排的“农民伯伯”原是二李帐下的走狗。当即警告说:“莫看李井泉这几天走麦城,总有一天,‘西南王’还得官复原职。到那时候,今天在这里斗过他的人有你好果子吃!”

这话果然有效,“农民伯伯”们立即摆出封建家长的威仪,当场训斥主席台上那几个跃武扬威的毛娃子。四川人又多有说话带把子的恶习,辱骂加上唾沫横飞,年轻气盛的红卫兵,岂能容忍这帮“保皇派”侮辱,喝令把这些“保皇份子”扭出会场,于是升格为拳脚较量。

这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事前已有了准备,一声口哨,会场周围几百号人立即一齐拥出,双方大打出手,台上台下乱成一团。

这可急坏了站在高凳子上的李大章,连呼“不要再打了”。殊不知闹剧还没有收场,急忙从北京“飞”过来的中央文革大员,匆匆赶到出事地点。

二李在混乱中,挨了不少的暗拳飞脚,脸部也挂了采,惴惴不安连忙恭听北京的仲裁。

这场混战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李井泉。光是“挑动群众斗群众”这条罪名,就够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的“西南王”吃不了兜着走了。“农民伯伯”虽是“来头不小的人物”,但是李井泉除了乖乖地写检讨认罪外,他还敢作什么?

装正神,唬恶鬼乃毛魔头一生中最得意伎俩,这是中共在大陆午台上自相倾轧中产生的长项,用来治囯怎不一团糟?

读罢这则颇具嘲弄意味的报导,我和张锡锟相对一笑。平时对老百姓作威作福的当权派,不过如此!

(二)张锡锟

张锡锟原是北京大学化学系的学生,他的身世和遭遇与我不同,他上北大的第二年,便碰上了大鸣大放。他讲到谭天荣在北大学生论坛上的演讲,对谭天荣胆识钦佩。但他又为谭天荣感到反感,说他演讲到最后时,仍高呼共产党万岁的口号。

1957年划定的“右派”根本就不存在,是毛泽东为达到他独裁目的,凭空捏造的“牺牲品”, 阴谋被他解嘲为“阳谋”。随意坑害糼稚无知的学生,则证明他为达到独裁,不择手段肆意残害无辜的秉性。以后,一厢情愿发动大跃进,证明他并无治囯能力。在造成对囯家建设的严重破坏后,还坚持从史大林那里学来的残酷清党伎俩,犮动“文化大革命”,更显示他政治上的危机和昏乱!

中共建政后,在史大林操纵下的苛政,害苦了大陆黎民百性。从毛泽东折腾中,我俩对惨遭蹂躏大陆所达到完全一致的认识,使我们结下了深厚友谊!

学生时代我俩都成了毛泽东的“阳谋”牺牲品,不久进入监狱,他来到农六队,便编在严管组中,成为当局重点监视的“反革命”要犯之一,由于相互隔离和周围告密的耳目众多,所以彼此一直没有深谈的机会。

直到1967年4月,我在农三队召开的加刑大会上公开声明“决不改变自己政治道路的脚步”后,在了解到我和陈力在小监里的种种事迹,便产生了与我交往的愿望。

1968年的一系列疯狂的批斗打人会上,他也被列为被批斗的对象。但是他的性格内向,一向沉默寡言,没有在公开场合下抛头露面,当时并未被当局十分“关注”。

陈力牺牲后,我们有一次在厕所里单独相遇,他主动向我倾述衷肠。

他说:“早就知道你和陈力的事迹,很钦佩你们的眼光和胆识,大陆十分需要你们,我愿在同狱方展开的斗争中成为你忠实朋友,希望你也把我当成你忠诚的朋友。”

接着说:“我想请问你,你与陈力相交多年,有没有保留下他的遗著和遗言?我觉得,今后我们任何人只要活着出去,都有责任找到遇难者的家属,告知烈士的死难经历和他们的遗志。”

他这翻话,使我很感动,在陈力牺牲以后,我终于又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心中感觉鼓午。但我遗憾地回答他:陈力被押送去盐源看守所时,只留下过一篇名叫“评当今秦始皇” 的杂文手稿,经过几次监狱里搜查,也被狱方搜去了。现在我没有留下陈力生前的一纸一字。

每一次大搜查,狱方都要将我们所写的只言片纸通通搜光。所以,在我们这样的环境下,只能用大脑去保存彼此的言行。

自那次互吐心声后,他曾几次建议,组织狱中的秘密社团。

但我认为中共通过严厉的思想控制,绞杀了所有反对思想,中共特务网路极其严密,使主张民主改革的党派和个人,难于存在。

同全国其它监狱一样,盐源农场所关押的六千多名在押犯人,三千多名刑满释放人员,到文化大革命期间,关押的原国民党军政人员的“历史反革命分子”已所剩无几。

大部分“反革命分子”是在饥饿逼迫下的自发反抗者,他们的知识,基本还是中共所灌输的那一套。对自由、民主政治、人权保障相当懵懂,趟若在现在对他们就提出自由民主、人权平等、三权分立等政治主张,只能使他们瞠目结舌,不知所云。靣对组织严密的中共政权,轻视几十年的洗脑,忽视老百姓和我们在认识上的差距,必遭打击。

毛泽东所划定的五类份子,都是人为划定的政治耙子,“五类”群体就像在中共猫爪下的一群耗子,它们并不存在一个共同目标,目前不会团结一心形成反抗力量,所以建立组织的时机还不成熟!

在没有号召力很强的政治纲领,没有切实可行的政治主张时,要达到思想的统一,形成组织是相当困难的。弄到不好,不但预期目的不能达到,反而会造成意外的牺牲。

但是,民不聊生是民主革命的摧化剂,中共的倒行逆施,客观上给民主运动开辟了前途。目前应集中精力宣传民主思想,揭露独裁政权的反动面目,至于建立组织,要特别谨慎行事!现在我们,一要团结有识之士,二要进行积极的启蒙教育,为中国革命做准备。

林彪事件的巨大震撼,为毛贼东独裁势力敲响了覆灭的丧钟。紧接着,孙明权一声复仇的爆炸声,促进了政治犯在政治上的联合。在这种形势下,一个争取民主的纲领诞生了。

回顾我们所经历的反抗历程,是一个由自发到自觉的过程。1962年,我们这一群从四川各地流放到边寨的囚奴,一开始就带着反饥饿、反迫害、反奴役的火种。

3月15日三元宫抢馒头事件,是在连说句“我饿”都要遭到批斗的年代发生的,面对刺刀我们喊出“不准克扣我们的囚粮。”虽然这次反抗是自发的,但它是一次以群体对监狱秩序的否定,也是一次对暴政和枪杆子的挑战。

在“文革”妖风初起、风雨如晦的时候,在农六队的五月之夜,我们公开喊出打倒毛泽东,并喊出“天快亮了”的口号。在万马齐喑的沉闷大地上,以一种“以卵击石”的姿态,向独裁者表示对我们的藐视。

五月之夜,对毛泽东专制暴政的公开揭露和抨击,使监狱当局异常恐慌。随后,农六队又刮起了对手无寸铁的囚奴狂暴的打人斗争会,文字狱造成的恐怖暂时抑制了反饥饿、反奴役的怒火,但让人们更看清了中共的残暴本质。

反抗的火种已点燃,并以集体抗工、越狱、绝食、等形式与当局展开唇枪舌战的斗争。使那些本来对当局还抱着幻想或犹豫不决的人们,逐渐发生转变,他们中产生了坚定的反暴战士。

第二节:举起反抗的火炬

陈力牺牲后,农六队的囚奴们并没有被血腥的屠杀所吓倒,对被暴打的流放者进行慰问,囚奴间一次握手,一口药酒,一次疗伤,一声问侯都带着群体的温暖。人们在反抗毛泽东独裁暴政的旗帜下,越来越团结了。

当时正闹地震,农六队所有的囚奴们便集中住在地震棚里,得到了更为便利的交流条件。

管教人员组织的学习,变成了张锡锟等人摆“龙门阵”的场地。在这些龙门阵里,除谈古论今、借古讽今之余,还组织了集体越狱的探讨。

大家已感到,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靠个人单枪匹马的同狱吏们干了。组织起来向施暴者进行抵抗,在几个坚定份子中酝酿。为了争取更多的人投入到反暴斗争,要求中坚份子具备机智和勇敢的人格魅力。

1975年秋天,一期由张锡锟、刘顺森、夏光然等人主笔,命名为“火炬”的刊物,以手抄形式,在农六队问世了。

《火炬》的第一篇文章便是“告农六队全体流放者书”。它以回忆的形式,列举了文革十年来在农六队发生的一桩桩暴虐血案。

列举了当局对流放者残酷的折磨奴役的事实,让大家直面自己悲惨的处境,摧醒那些习惯于麻痹、沉默、逆来顺受的人们,呼唤大家团结起来,奋起反抗!

《火炬》以大家亲身经历的饥寒交迫,揭示毛泽东独裁暴政给大陆人民带来的苦难。

《火炬》以狱吏们的残暴为例子,揭穿当局所谓“革命人道主义”的虚伪。一再提醒大家,不要上邓扬光等人花言巧语的当,做出亲痛仇快的蠢事。

《火炬》以林彪事件为例,说明中共上层不可避免的正在互斗中走向灭亡,曙光正在升起!

《火炬》是农六队的血性男儿在高墙下的振臂高呼,是烈士们在就义时发出的呐喊,是所有被压迫的奴隶郁积在心底的血泪控诉。

《火炬》以“民主必将战胜专制,光明就在眼前” 相号召,结束了整个版面。

高举火炬的人们十分明白,他们的所作所为,最大的可能便是“以卵击石”。他们怀抱着“哪怕燃烧自己的生命,也要放出耀眼光芒”的精神。宁可站着死,不要跪着生。

一张小小的启蒙性刊物,点燃了人们的反抗火种,这是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豁出命来的壮举,是推翻专制暴政拯救人民拚死一搏吹响的冲锋号。

伴随着《火炬》的诞生,一场正义与邪恶、罪恶与善良、人性与兽性的搏斗,也在农六队展开了。

就像电影《大浪淘沙》所描写的那样,在大革命洪流中,人分流成三种:一种是能在混乱中看准光明前景,成为社会进步的中流砥柱;一种是不辨方向,自愿当了浑浑噩噩的中间份子;第三种是屈服于邪恶势力,最终成为叛徒。

这里所说的叛徒,并不是公开身份的“红毛犯人”。例如马文华,周学祝、代朝谋等,姑且用“糊涂”来概括他们。

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公开”的,至少还保持着一种“坦白”的东西,容易应对,唯有那些平时振振有词的怒斥暴政,声色俱厉的反对毛泽东独裁,反对流放者悲惨处境比任何人都喊得响,对独裁政治抨击最为“激烈”,以搏取同难信任,背地却出卖他人的才是最可怕的伥鬼。

张锡锟低估了叛徒的无耻。这份初生的刊物的首批读者中,就有这种伥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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