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我的本家耿和女士、趕來聲援的各位親愛的同道們:
此時此刻,在地球另一面某個陰暗的角落,高律師或許在一天的勞作下沉睡,或許在強光的照射下忍受煎熬,或許剛剛醒來,在用身體的一部分去活動另一部分。
我在看守所裡呆過,做的工作還算相對輕鬆:製作9毛9商店聖誕節前賣的手工花。用一根細鐵絲、5片粘在一起的紙片,在45秒內做成一朵紙花,每天要完成五六百個。由於手指關節過度的活動,每天早上醒來,手指不能自已伸開,要用一隻手把另一隻手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我慶幸自己能碰上這麼輕鬆的工作,我不能想像共匪眼中釘肉中刺的高律師會被安排什麼樣的工作。或許他早已喪失了任何的勞動能力。
說起酷刑,我們都在課本裡學到過江姐被手指釘竹籤,在電影裡看到過地下黨被抽鞭子、燙烙鐵。這些是國民黨的,我給大家說兩個共產黨的。
我們的看守所有種懲罰人的手段叫掛鐵門:在冬天最冷的時候的夜裡,給受刑的人洗個冷水澡,就是把他脫得一絲不掛淋上冷水。四個大漢把他舉到室外的鐵門上,人就會被凍在鐵門上。受刑的人一邊在承受凍在鐵門上的痛苦,一邊要用手抓住鐵門,防止自己掉下來。因為如果掉下來,就要被重掛。被掛在上面半小時,才會被放下來。
另一種叫「四喜丸子」,用一根堅硬又有彈性的牙刷,彎成90度,擊打受刑的人。那種強度,彈到人的頭上,頭上就會起個大包。但他們的目標是受刑人的睪丸。一個彈一下。幾個彪形大漢會壓住你,讓你動彈不得,如果你掙扎,彈不准、彈偏了,就要重彈。當結結實實擊中一下,整個室內就會想起一聲慘絕人寰的慘叫和行刑的人因成功一次而發出的滅絕人性狂笑。狂笑的人中甚至有的在幾個月前也受到過這種刑罰。對於被行刑的,他明明已經承受一次痛徹骨髓的疼痛,他心裡也明白他必須還得再承受一次。第二天,被行刑犯人的睪丸就會腫得像個四喜丸子一樣大。半個月無法直起腰走路,只能彎著腰寸步難行。
我只是聽看到過那些事情的老犯人跟我講,我就已經毛骨悚然,出獄後,我把我聽到的那些事再講給外面的人聽,大多數人都表示不相信。但就是那些令你根本不相信會在人世間發生的酷刑,卻就在我們身邊這位女士她的愛人的身上,在她最熟悉的一具肉體上反反覆覆的發生著。
高律師接觸了很多法輪功群體,上訪維權群體,政府對這樣的群體是打壓的最殘酷的,這樣的群體在看守所和監獄裡都是最受苦的犯人。高律師不可能不知道,他落入中共手裡,他會受到什麼樣的待遇。
高律師是一個精通法律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在五年緩刑期間如果再去做政府不讓你做的事,緩刑就會變成實刑。
高律師是一個深黯政治的人,他不能不知道:僅僅幫弱勢群體維權,頂多判你個三年五年,但如果給國家領導寫公開信,發表不同政見的著作、傳播你的思想、向全世界公開中國的黑暗。他們就會讓你終身失去自由,甚至從肉體上消滅你。
高律師是個親手砸碎自己事業前程的人。他的毅力如此的堅定。我們來了幾年,英語還學不下來。高律師一邊在水泥廠做工,一邊通過自學拿下比高考難度還要大的中國最難的考試——司法考試。高律師從烏魯木齊去了北京,一躍成為全國十佳律師。如果他不去和共產黨做對,他會成為一位成功人士,會進入中國的上流社會,會讓全家過著令人羨慕的生活。但是他親手砸碎了這一切,女兒問他:爸爸,你為什麼不能成為家裡的一盞明燈?他說: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成為家裡的明燈。
高律師和我們一樣有機會來到美國,他安排好了家人,卻沒有和他們同行。
每個人的思想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本能,高律師卻一步一步讓自己從成功人士變為一個階下囚。每個人的身體都有躲避疼痛的本能,高律師明明知道那些法輪功人士、那些讓中共在國際上丟臉不同政見者的會遭受什麼樣的肉體折磨,卻從不去躲避它們。
我們為了美好的生活,我們來到了美國,高律師為了我們的美好生活,為了那億萬被中共奴役的人們能有像我們一樣的美好生活,他選擇了去扣響地獄之門。但他的地獄並不是在我們的腳下,而就是在我們所處的人間,那個人間地獄比傳說中我們腳下的那個地獄更恐怖陰森百倍。
最大的區別是傳說中的地獄如果你想死,你是可以去死的。高律師所處的地獄你想死,卻死不成。我看到過所謂的重點犯人,一般是快被執行死刑的,他們睡覺時要帶著手鍊腳鏈,兩邊睡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人應付突發事件,還有兩個巡邏的整夜看管。睡覺時不能蒙頭,必須把兩隻手露在外面。一開始我以為是怕他們攻擊別人,後來才知道,是怕他們趁睡覺時把自己勒死。現在你會知道,中國的監獄裡關著多少想死死不成的人。
高律師的軀體已經被他們擊碎,但高律師追求自由追求正義的信念還在。
有一雙兒女的一個幸福家庭已被他們擊碎,但耿和女士忠於感情忠於家庭的信念還在。
面對這樣的男人,這樣的丈夫,讓自己不能正常生活,孩子不能正常上學,不得不去偷渡過境,背井離鄉,身無分文。我不知道耿和女士是否有像女兒一樣的怨言,我只知到十幾年來她在不停的奔走呼號,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犧牲一個又一個假日,懇求一個朋友到另一個朋友,讓朋友多叫一些能幫忙上街呼喊的同道。為了什麼?為了一個不知死活的人,為了一個即使活著也已經喪失勞動能力的人,為了一個即使活著也已經被摧殘得神智不清的人。把這樣的人盼到美國來會改善自己的生活嗎?她可不可以放棄這個給自己和家庭帶來無盡苦難的男人,她可不可以去找個老美,過上愜意的美國生活?
她沒有,她和高律師一樣,高律師為了心中的自由民主信念,向死而行。
耿和女士為了對感情對家庭的信念,死守終身。
我們也看到,丁家喜的愛人羅勝春女士,許志永的愛人李翹楚女士,歐飈峰的愛人魏歡歡女士等等一干丈夫身陷囹圄,自己帶著孩子在外為老公奔走呼號的偉大女性,你們所做的一切和你們的夫君所做的一切一樣偉大!
我們能夠通過政治庇護獲得身分,和這些向死而行的勇士和勇士妻子們的呼喊直接相關,正是他們的卓絕努力,讓國際社會關注這些異議人士,出台庇護這個群體的移民政策。作為這個政策的受益者,再次感謝向死而行的勇士們,感謝勇士的家屬,感謝懂得感恩前來聲援的各位朋友。
本文只代表作者的觀點和陳述。
(轉自北京之春/責任編輯:劉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