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5月23日訊】【導讀】《血的神話》是一本描寫文革時期,湖南道縣大屠殺的報告文學。作品記錄了一九六七年至一九六八年發生在中國湖南發生的一段被當局刻意隱瞞的歷史。作者譚合成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對文革期間發生在湖南道縣的大屠殺進行了深入地調查。被調查者以「一字不實,砍頭示眾」、「若有虛言願負一切法律責任」的保證提供了大量真實材料,在此基礎上作者完成了這本五十多萬字作品。由於人生際遇,作者也有機會接觸到大量官方資料,並採訪了幾乎所有與大屠殺有關聯的重要人物,這使作者兼具了官方記錄者和民間採訪者的雙重身份,能夠較完整地呈現了這一歷史真相。儘管這是一段讓中國人深感羞恥的歷史,但是為了讓這個悲劇不再重演,我們必須去了解它。
(接上期)
第七十一章 鐵姑娘刀劈十八人
祥霖鋪區流傳著一個「鐵姑娘突擊隊隊長」(以下簡稱鐵隊長)刀劈十八人的故事。
「鐵姑娘突擊隊」是農業學大寨的產物。當時「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全國學習解放軍」。山西省昔陽縣大寨大隊有一個鐵姑娘突擊隊,隊長就是大名鼎鼎的郭鳳蓮。我們這位刀劈十八人的鐵隊長雖然沒有郭隊長那樣出名,但在祥霖鋪區也是門縫裡吹喇叭名聲在外的人物。
鐵隊長生得膀闊腰圓,個子也高,足有一米七幾,比個男人不低。村裡的後生乃崽背後都叫她「甲等豬」、「門板」。可是沒有一個敢當面叫的,因為她力氣大得驚人,拼起命來,這些後生乃崽只怕還要吃些虧的。
鐵隊長第一次出名是一九六四年生產隊評工分的事。當時生產隊召開社員大會,評定各人的勞動底分,男勞力一般十分,婦女一般八分以下。她被定了婦女的最高檔八分。可是她死活不幹,當場吵起來:「憑什麼你們男人定十分,我只有八分。你們做的事我哪樣不能做?我做事哪樣又比你們差?」她這一鬧,隊上的人誰也不言聲了。大家心裏都有數,論做事,她的的確確不比哪個男人差,甚至好多男人還不如她。特別是她做事下手,從來曉不得偷懶兩個字怎樣寫,割禾一口氣割半畝也不直一下腰,砍扎子打管子裝窯燒石灰,可以兩天兩夜不睡覺,比男勞力精神還好。生產隊作了難,這個男勞力比女勞力底分高是個傳統,有心給她定個男勞力的底分哩,其它婦女怎麼辦?這時候,隊上一個壯小伙說話了:「誰英雄誰好漢,比一比看一看。空口說白話沒有用,有本事拿出真功夫來看。」「好,比就比,就跟你比,隨你比什麼,比不過你,我三個手指頭煮飯給你吃!」鐵隊長指著那個小夥子說。這一下頂了真,不比不行了。
第二天,隊長和隊上幾個幹部真的把她和小夥子叫了來,指著一大堆牛欄糞說:「動手吧,挑到那邊那丘田裡去。」兩人二話不說,挑起糞箕就比開了。比了一個上午,各不相讓。小夥子說了:「壓擔子這號死卵活沒什麼技術,下午比犁田。」「犁田就犁田。」下午,兩人各挑了一條牛,一直比到天黑,累得兩條水牛牯口吐白沫,還是不分上下。這時候,鐵隊長發話了:「打起燈籠火把,接著比。」這傢伙小夥子慫了:「算了,算了,做事我不怕你,就是沒有你這一身膘,熬你不過。」照說她這十分底分應該沒問題了,可是再開會時,新的問題來了,婦女們紛紛提出要求與男人們比試,要求增加底分。事情一直鬧到了公社,公社領導說男女同工同酬是毛主席的政策,結果,不但鐵隊長定了十分,其它婦女的底分也都提高了零點五分。婦女們都感謝鐵隊長為她們爭了一口氣。後來,大隊要學習大寨,成立鐵姑娘突擊隊,鐵隊長理所當然當上了隊長,成了真正的鐵隊長。
一九六五年西源水庫(注一)因為築壩時清基不徹底,蓄水后壩體出現滲水現象,要突擊搶修,鐵隊長帶著鐵姑娘突擊隊上了工地。上千口人吃住在工地上,勞動競賽熱火朝天。鐵隊長帶著鐵姑娘隊的年輕姑娘們,與小夥子們展開了你追我趕的社會主義勞動競賽。
當時,工地上出現了挑雙擔得雙分吃雙飯的勞動模範。鐵隊長向指揮部提出她也要享受這「三雙」待遇,成了工地上第一個敢與男人爭高下的女人。指揮部大力支持鐵隊長的革命幹勁。鐵隊長挑起雙擔,健步如飛,一連挑斷了幾根扁擔,創造了超過男人的記錄,一下子成了工地上的女英雄,全公社、全區出名的標兵人物。
鐵隊長家庭出身並不是貧下中農,她父母是中農,殺人的時候,並沒有站在前面的資格,可是她是公社樹起來的標兵,又是基幹民兵排長,大隊開會研究殺人的時候,肯定要通知她來參加。會上,大隊領導說:「毛主席教導我們:『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志能辦到的事,女同志也能辦到。』我們大隊鐵姑娘隊是全公社的一面紅旗,今天這個任務就交給她們吧!」話一落言,鐵隊長就站起來說:「保證完成任務。」
可是到了真正殺人的時候,其他的鐵姑娘都退縮了,鐵隊長沒辦法只好一個人頂上去。被處決的「階級敵人」五花大綁在殺場上,成一字長蛇陣排好。大隊貧協主席代表大隊「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宣判了死刑后,就該鐵隊長上場了。鐵隊長從小干慣了活的人,懂得磨刀不誤砍柴工的道理,早把大砍刀磨得鋒利無比,照理說從前她也沒殺過人,怎麼就顯得那麼內行,那麼從容不迫,估計是砍柴砍得多,事不同理同,人腦殼總沒有木頭硬。她雙手握刀,走到一字長蛇陣的最右邊,押「犯人」的民兵退後兩步,給她讓出地來。她舉起雪亮的大砍刀,稍微比劃了一下,用力一揮,「嚓」地一聲,一顆人頭應聲落地,人倒下去了,一股鮮血從頸腔里噴出,一點都沒有濺到鐵隊長身上,幹得真利索!接著,一刀一個,兩刀一雙,一會工夫,十多個腦袋就搬了家。這時候,問題來了,刀不快了,殺卷了口,越殺越不順手,越不順手越費力,越費力人越緊張,越緊張殺起來就越不順手。要說這把刀鋼火還真是有問題,比不得日本鬼子的東洋戰刀,那個鋼火才叫一個好,要是事先考慮周到一些,多備兩把刀就好了。看起來還是經驗不足的緣故。可是總不能因為刀不快就不殺了呀!費力就費力吧,好在鐵隊長有的是力氣。殺到第十六個人時,刀被骨頭卡住了,連拔了兩下都沒拔出來,鐵隊長急了,用腳蹬住這個「階級敵人」的肩背,用力把刀往上一提,「咔」,大砍刀拔出來了,一股血直衝腦門噴來,鐵隊長躲閃不及,噴得滿頭滿身是血。兩個還沒殺的「階級敵人」早已嚇癱在地,鐵隊長一隻手抓住「人犯」的頭髮,一隻手揮動大砍刀,像砍柴一樣,把腦殼砍脫下來……當她殺完十八個人以後,刀從手中滑落,全身軟了下來,癱坐在地上。這時候人們才看清鐵隊長一身都是血,頭髮都被血漿住了,臉上已經分不清哪是眼睛哪是鼻子。幾個大隊幹部連忙跑過去,將她扶起來,架到一邊。
後來,鐵隊長的對象在部隊里提了干,結婚以後,鐵隊長作為隨軍家屬,離開道縣,到了廣西。這一次,處遺工作開始以後,工作組專門把她從廣西接回來辦學習班。問及當時殺人的動機,鐵隊長回答說:「我覺得這就跟在生產隊出工一樣,不能出工不出力!」
第七十二章 人獸之間
再過一周,十九歲的唐水蘭就要做母親了。像所有第一次要做母親的女人一樣,她既興奮也有點緊張,細心地感受著腹中胎兒的跳動,揣測著是男孩還是女孩,她特別希望是個男孩,嫁到婆家沒有吃空飯,如果頭一胎就為婆家生個男孩,以後的日子就會好過多了……孩子的搖窩做好了,尿布也一疊疊整理好了,還有小衣小襪的,都準備妥當,娘家還專門送來一擔雞和蛋。
然而,唐水蘭的命運也實在太差了一點,早幾天生下這個孩子,說不定還能在這個世上留一根獨苗苗……這時候,八月中下旬驟然而來的「殺人風」刮到了他們大隊,唐水蘭娘家成份高(地主),也就在劫難逃了。腥風血雨無情地毀滅了一個未來母親的一切,娘家興橋公社夏柳大隊「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來了「通令」,勒令唐水蘭回村接受「審判」。婆家這邊的「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決定派民兵張天沙送她回夏柳村與娘家人一道接受「審判」,夏柳大隊也派了民兵唐某某來「接人」。
正是夏末秋初,火辣辣的毒日頭曬死人,滾滾的熱浪蒸得人一身臭汗。唐水蘭挺著個大肚子走得慢,張、唐二民兵不停地催促,還是走不動,走到一座茶山邊上時,日頭已經偏西。兩個民兵有些不耐煩了,悄悄商量:「這麼個走法,什麼時候才走得到?」既然送回娘家去也是殺,還不如就在這茶林里「搞掉算了」 ,(這四個字是我們採訪期間聽得最多的一個片語,應當算是專用名詞了。拖著長音,用道縣官話說出這四個字來,有一種很特別的韻味,尤其是「了」用第四聲向上飄去,聽得人心裏直發顫!)省得麻煩。當時張天沙才二十齣頭,一身蠻牛力,他抽出隨身攜帶的一根一端磨得鋒利的鋼條,從背後猛地朝一身汗水淋淋的唐水蘭刺去,鋒利的鋼條從背部直穿腹部。唐水蘭可能完全沒有想到會殺自己,她曉得殺人了,但是那是殺調皮搗蛋的四類分子,殺自己一個大肚子婆作什麼用呢?何況自己已經嫁過來了,嫁出的女潑出的水,已經不是地主家的人了。自己在婆家這邊,勤勤快快地做事,小心翼翼地做人,從小在娘家做慣了,粗活細活都拿得起,丈夫喜歡,公婆也不嫌,小日子雖然過得也苦,但比娘家那邊強多了……她一聲尖叫,回過頭,睜大了惶恐的雙眼,不解地望著殺她的兇手。張天沙一把扯脫唐水蘭的褲子,看到胎兒在肚皮裏面猛跳,又拿著鋼條在唐水蘭的肚皮上劃了兩下,肚皮一下子翻開了,胎兒伴著血水流了出來,唐水蘭本能地伸出雙手去抱自己的孩子,沒抱住,人就倒了下去,兩隻血淋淋的手固執地伸向遠方……
張天沙回到隊上,四處炫耀:「屌她老母親的,老子扯下唐水蘭的褲子,毛毛還在動,老子左右兩刀一劃,毛毛一下子就溜出來了,還是活的!嘿嘿。」
這個石洞在一片亂石雜草中,很深,斜斜地伸下去,裏面很寬,下面還有一條陰河。據說抗日戰爭時期,日本鬼子打到道縣,當地人在這裏躲避過日本兵。
然而,這個洞真正出名還是公元一九六七年八月二十六日,這天這裏成了天生的殺場,成群的人被拉到這裏處決,殺了不用挖坑,不用埋,一腳踢下洞里了事。血光與哭聲相混雜,那場面就是人間地獄。早上剛剛殺過一批,下午又牽了一隊過來,其中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名叫唐長鳳,四個手持馬刀、鳥銃的民兵,押著這個五花大綁的老嫗向洞口走來。
唐長鳳守寡幾十年,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中,拉扯大三個兒子;三個兒子又養育了兩男兩女。按說唐長鳳總算熬出頭了,該享受一下含飴弄孫之福了。這當然是中國傳統老人的最大心愿。然而唐長鳳老人沒這個好命。這天上午,她的三個兒子、兩個孫子、兩個孫女都被拉出去「判了死刑」,一個也沒留下。拉扯大一個人不容易哩,想不到一天就殺光光。兩個媳婦留下來暫時沒殺,聽說是早有人定下了,要給改成份。她知道自己現在也是在往黃泉路上去,但她走得安安然然,無牽無掛。兒孫們都死光了,還留下個老命做什麼呢?死了好,死了乾淨!死了一家人能在陰曹地府里團聚。唐長鳳已經悄悄地吃齋念佛好多年了,她認命。
她平靜地走在這群不停吆喝著的人中間,不哭、不嚷,一步一步走向那個天生的墳場。快到洞口時,一件意外的事發生了,也許是路邊荊棘掛的,她的褲帶滑脫了,褲子掉了下來,下半身裸露出來。在此,我要講一講當時道縣(中國)婦女穿的這種褲子,不然現在的人們很難理解褲子滑脫這種現象,這種褲子就是老話講的扎頭褲,一般是青大布或土布做成,褲頭很大,穿的時候把褲頭在前面摺疊一下,然後用一根布帶子扎住,所以叫扎頭褲。唐長鳳本能的叫了一聲,彎下腰,把腿夾緊了,不讓褲子繼續往下掉,但她雙手被棕索反綁著,沒法提褲子,只好乞求那些年輕人說:「求求你們鬆開一下我的手,讓我抽起褲子。」
民兵們笑起來了:「你都是要死的人了,還抽什麼褲子?快走快走!」
唐長鳳哭了。整個一天,甚至在聽到兒孫們被殺的噩耗時她都沒流過一滴淚,她認命!可是現在她哭了,蒼老的哭聲原來竟是這樣凄涼!她跪下來不肯向前走,哀求道:「論年紀,我和你們的娘、你們的媽媽(奶奶)一樣大,我一輩子沒做過缺德事,你們莫要讓我光著身子見先人(祖先)呀!」
一個民兵說:「你光起身子,先人見了才叫喜歡哩。」引起一陣狂笑。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還管得到你光不光身子!」年輕人把她從地上拎起來,罵著,笑著,拖著她快走。
就這樣,唐長鳳一步一步,光著下身走到洞邊,走到她生命的終點。
他叫何衡昌,捕前系樂福堂鄉石橋頭村村民,我們是在監獄里採訪他的。
這個人斗大的字識不到一籮筐,平時好吃懶做,手腳又不幹凈,很讓周圍的人看不起。即使「殺人風」時,大隊也沒有安排他去行刑,說句心裡話,大隊幹部也有點看他不來。但何衡昌尖起腦殼,嚷著要去殺,誰都攔不住。你總不能不讓人家革命嘛!何衡昌的那些七七八八的問題都是小節,大事大非的問題上,人家的革命性就表現出來了嘛!我們問何衡昌,你當時尖起腦殼要去殺人,到底有什麼想法?何答道:「也沒有什麼想法,只是當時心裏直發沖,看到別人殺,自己也只想殺。」再說殺人有補助,窮得叮噹響的他又怎麼能放過這種機會!
他所在大隊的「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判了二十一名四類分子(及子女)的死刑。討論行刑人選時,何衡昌跳出來,自告奮勇:「我也來一個!」待到把一干「人犯』押到山上,就地正法時,一些人感到下不得手。看著有人畏畏縮縮,何衡昌上前一步,拍著胸脯說:「你們怕,看我的!」他搶過一個民兵手裡的馬刀(當時胡是作為候補人員安排的,連刀都沒有發給他),揮起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口氣砍了七個,砍到第八個時,刀不快了,殺卷了口,他嘴裏不乾不淨的罵著,像用鋤頭挖土一樣,把個腦殼挖斷,弄得渾身是血,頭髮都被血漿糊住。殺完人,他又模仿古裝戲里刀斧手的動作,把還在滴血的馬刀雙手高舉過頭,轉著圈子向周圍的人示意。贏得一片嘖嘖地讚歎聲。這時,其他十三名「人犯」已被其他民兵砍掉了。他想用馬刀挑起一個人頭,舉起來耍,可是挑了幾下都掉了下去,沒能挑得起來。何衡昌急了,乾脆下手抓著死人腦殼上的頭髮舉起來示眾。環顧四周,何衡昌感到意猶未盡,突然想起某個被殺者的家中還有幾個小乃崽(小孩),便向在場的黨支部書記建議:「唐某某(地主分子,已殺)家還有三個毒麻拐,也一起搞掉算了。」大隊書記適才已被何衡昌的作為鎮住了,想不到這傢伙革命性還真堅強!不待大隊領導批准,何衡昌一馬當先,殺回村去,進了唐某某家,在地上立起一把馬刀,拎起唐某某七歲的女兒唐彩霞向刀上拋去……唐家老二嚇得渾身發抖,被他一把拎起,舉起來用力拋向空中,也摔死了;他又從站欄里抓起最後一個小孩,正要如法炮製,孩子的奶奶掂著小腳,母雞一般撲上來,死死地拽住孩子不放。何衡昌猛一發力,將老奶奶推倒在一丈開外,雙手拎著小孩的兩隻小腳,頭朝下,像打夯一樣使勁一砸,隨著一聲凄厲的慘叫,何衡昌青筋凸暴的小腿上濺滿了紅紅白白的腦漿鮮血。
這一天,何衡昌共得殺人手續費五十五元,比他去年年底的分紅還多。
清查處理時,何衡昌被判了三年徒刑。按照道縣當時不成文的規定,一張黨票可抵三條人命,兩三條人命一般不追究刑事責任。殺人多的,還要是主動殺人的,奉命殺人不算,一般按照一條人命半年徒刑來判。何衡昌不是黨員,共殺十一人,判三年應當說是從輕發落。但是何衡昌不服,他說:「這些人又不是我決定殺的,我不殺總得有人殺,為什麼他們作決定的不判刑,獨獨判了我?」
四馬橋區大平嶺公社楓木坳村有個叫賀永義的地富子弟,死的時候十四歲。這孩子長得乖,又機靈,他的父母被大隊「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判了死刑以後,大隊上又派民兵賀××去把他也捆來一起搞掉算了。
賀××捆他去處死時,為了活命,賀永義對賀××說:「我家箱子里有錢,我帶你去拿,都給你,你不打死我好嗎?」賀××聽說有錢,當即答應不殺賀永義。到了賀永義家,賀××砸開箱子,取走了藏在裏面的錢。賀永義說:「××哥,錢已經給你了,放我走吧。」賀××說:「我不打死你,只送你去洪門坳洞邊陪別人站站就放你走。」天真的賀永義信以為真,就乖乖地跟他去了。
到了洪門坳溶洞,賀××臉色一變,從後面一掌把他推下石洞,跌在下面堆成一片的屍體上。賀永義爬起來,咬著牙,拚命往上爬,手指摳在石頭上,鮮血直流。洞壁太陡太高,爬上去又溜下來,怎麼爬也是枉然,他用流血的手指著賀××斥問:「你拿走了我家的錢,答應不殺我的,為什麼還要殺我?」賀××罵他扯白(說謊):「……你屋裡窮成那個屌樣子,還有個屌錢!」賀永義大罵賀××是個騙子,畜牲,不得好死的王八蛋!大隊「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的幾個負責人看到地主狗崽子這樣猖狂,馬上搬來干松枝,點燃,扔下洞去燒。可是松枝燃盡,賀永義竟然還是沒有死!他猛咳了一陣之後,又罵起來:「賀××,我屌你老母親,我變成鬼也要來找你……」賀××等人又用稻草拌上「六六六」粉(一種殺蟲用的農藥),點燃了丟下去。霎時,洞內毒煙滾滾。濃煙消失后,他們發現賀永義仍然活著,還在呻吟。他們非常吃驚。「見了鬼了!」一名大隊幹部說,「賀××,你小子肯定做了缺德事,趕快把錢交出來……私藏浮財是犯法的!」接著又趕緊找來雷管、炸藥,捆紮在一塊石頭上,做成一個土炸彈,扔進洞里……「轟」!隨著一聲巨響,這回終於徹底安靜了……
祥霖鋪區新車公社秀水洞大隊有一個名叫陳祖田的青年社員,家庭出身上中農,照理說在這次「殺人風」中應當不會被殺,但不知什麼原因,他過去和大隊文革主任陳祖德鬧過意見,留下了禍根,殺地富的時候,陳祖德代表大隊「貧下中農最高人民法院」把他也抓了起來,要他招認參加了「某某反革命組織」。陳祖田拒不招認,就嚴刑拷打,最後受刑不過,被迫招認參加了所謂「反革命組織」。
陳祖德說:「既然招認了,還有什麼好說的,牽出去殺了。」
但這時四十七軍六九五零部隊已經進駐道縣制止殺人,上級(公社)也來了指示,不準再「亂殺人」了。有人說:「還是送到公社看怎麼處理好一些吧?」
陳祖德說:「送到公社還不是送回來讓我們處理。他們家土改時沒有划富農已經便宜他了,這次不能再便宜他。我作主了,有什麼問題我負責。」
親自將陳祖田捆到村外的桐油坪執行「死刑」。
陳祖田被押到桐油坪,知道大事不妙,跪下來向陳祖德求饒:「祖德哥,我以前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你給我指出來,我保證改正。」陳祖德說:「現在想改正遲了!」不讓陳祖田再多說什麼,舉起鳥銃把他打翻在地。由於鳥銃的殺傷力有限,陳祖田中彈后沒死,在地上打滾,垂死掙扎,對陳祖德說:「陳祖德,你公報私仇……你不得好死,我死了……也要找你索命……」
陳祖德聽了,拿過一馬刀,把陳祖田的雙手砍斷,口佔一詩云:
別人死了直挺挺,
你死要找我索命;
砍斷汝手見閻王,
祖德我不虧待你。
殺了陳祖田后,陳祖德回到家晚上睡不著覺,總覺得事情做得還不牢靠,祖田殺了,手也砍斷了,想來索命也是沒有手的鬼,不足為懼;但是他的老父親和老兄還在,難保不來搞報復;想來想去,還是一起搞掉,心裏安然。
第二天一清早,爬起床,又帶著大隊上的一伙人去抓陳祖田的老兄和老父親。陳祖田的老兄多了個心眼,躲出去沒抓到,只抓住了他老父親。陳祖德等人把陳父也押到桐油坪,以「反革命家屬」的罪名判處陳父死刑,好讓他們父子同行。
臨殺前,陳父老淚縱橫,哀求道:「陳祖德啊……你,你打準點,莫讓我受磨……」
聽到陳父的哀求,陳祖德動了惻隱之心,他把鳥銃里裝了兩顆打野豬的鐵子,對準陳父的後腦勺,一扣扳機,隨著「轟」的一聲悶響,陳父直挺挺地側在地上,哼都沒哼就死了。
註釋
【注一】西源水庫位於道縣東部小甲鄉西源村。一九五八年十月動工,一九五九年二月竣工。蓄水后,壩體滲水,年年搶修。一九六八年六月二十日凌晨,大壩潰,庫水傾泄而下,殃及下游四個公社、十四個大隊七十四個生產隊,沖毀稻田五千四百二十畝,房屋三百零九間。無人對此負責。一九六八年十月重修,一九七零年底再次竣工。
(待續)
文章來源:阿波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