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3年4月30日訊】【導讀】《血的神話》是一本描寫文革時期,湖南道縣大屠殺的報告文學。作品記錄了一九六七年至一九六八年發生在中國湖南發生的一段被當局刻意隱瞞的歷史。作者譚合成花了近二十年的時間,對文革期間發生在湖南道縣的大屠殺進行了深入地調查。被調查者以「一字不實,砍頭示眾」、「若有虛言願負一切法律責任」的保證提供了大量真實材料,在此基礎上作者完成了這本五十多萬字作品。由於人生際遇,作者也有機會接觸到大量官方資料,並採訪了幾乎所有與大屠殺有關聯的重要人物,這使作者兼具了官方記錄者和民間採訪者的雙重身份,能夠較完整地呈現了這一歷史真相。儘管這是一段讓中國人深感羞恥的歷史,但是為了讓這個悲劇不再重演,我們必須去了解它。
(接上期)
卷六
第五十一章 六九五零部隊進駐道縣
道縣大屠殺呈波浪型態勢,一浪高過一浪向前發展,很快就殺出道縣,影響到周圍縣市也跟著殺人,大有殺遍湖南,殺向全國之勢。
(一九六七年)八月二十五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十七軍駐紮在湖南廣西交界處麥嶺的一支部隊,代號六九五零,接到軍部從長沙市黃土嶺(四十七軍軍部所在地)發過來的緊急電報,詢問道縣是否發生亂殺人現象。
六九五零部隊是一支炮兵部隊,一個團的建制,實際上不足一個團,只有十個連的兵力。他們駐紮在麥嶺,是因為此地曾多次發現台灣國民黨當局空投過來的反動傳單,中央軍委把它作為一支戰備預備隊放在這裏,「準備反空降的鬥爭」。根據毛主席「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最高指示,部隊在這片人煙稀少的丘陵地區開墾了數千畝荒地種花生。團部大門口一幅大標語寫的就是:「一邊防空降,一邊搞生產」。因為國民黨敵特空降的跡象一直沒有出現過,所以部隊目前壓倒一切的任務就是搞生產,說得具體一點就是種花生,對於地方上的情況不甚了解。
八月二十六日,軍部又追發一份緊急電報:「據悉道縣確有亂殺人現象,希你團火速派人調查制止。」
接到電報后,團領導立即召開黨委會進行研究,鑒於事情緊急,而情況不明,決定派團副參謀劉兆豐帶領三名政工幹部先赴道縣調查情況,再作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次日清晨,四位軍人乘坐一輛深綠色的軍用吉普急赴道縣。大約兩個多小時以後,到了道縣,吉普車一直開到縣武裝部,劉兆豐等人下了吉普,徑直去找武裝部領導。武裝部領導接待了他們。但對於殺人的情況,說不清楚,只是證實道縣農村確實發生了殺人事件,至於具體的殺人原因,被殺人數,是否還在繼續殺人等問題,武裝部一概搞不清楚。
從武裝部出來,四位軍人走上街進行調查。街面上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行人,只有滿牆
的紅紅綠綠的大字報、大標語,顯示著「紅聯」和「革聯」正在進行著「你死我活」的階級鬥爭。從一個大字報棚上面對面的兩張大字報,可以感覺出當時整個道縣的火藥味來。
一張是「革聯」的大字報,在一大段「最高指示」后,這樣寫道:
道縣這場大屠殺,是以「紅戰士」為首的「紅聯」,在黨內走資派某某某、某某某、某某之流指使下,策劃已久的。他們從上到下,以行政的壓力,結集全縣的民兵進行武鬥訓練,集中所有的民間鐵匠大制殺人武器。他們公開盜用毛主席的崇高威信,偽造黨中央的文件,利用多種會議,欺騙群眾,堵塞水陸交通,遍設關卡,攔路搜查,私設牢房,以高工分、發錢、發糧等手段,誘騙農民進城武鬥,圍攻革命造反派。在農村製造白色恐怖,殺人如麻!貨真價實的保皇派紅聯反動頭頭公然喊出「槍杆子里出政權!」「刀槍出左派!」「以農村包圍城市!」的口號。他們孤注一擲地把賭注押在這場大屠殺上,向黨中央施加壓力,向革命造反派施加壓力,妄想使革命造反派懾服於他們的屠刀之下……為了搞武鬥,為了消滅革命造反派,他們不顧一切,不擇一切手段,在廣大農村設立關卡,拆毀橋樑,挖斷公路,封鎖碼頭渡口,抽走生產隊的主要勞動力,集中於區、公社,為搞武鬥脫產集中訓練……大批的公積糧被吃光,大批的國家財產被拿走,而且以高工分優待武鬥人員,大殺雞鴨,大吃大喝,加重生產隊的負擔,生產隊剩下的是一些老弱病殘……紅聯欠下的筆筆血債是清算的時候了!我們一定要徹底清算!
它對面「紅聯」張貼的一張大字報則針鋒相對地寫道:
全縣無產階級革命造反派的戰友們:
全縣廣大革命工農兵同志們:
道江鎮告急!富塘公社告急!營江公社告急!都龐山在怒吼,瀟江水在咆哮!道江、營江、富塘籠罩著一片陰森森的白色恐怖!
八月以來,革聯依仗著非法搶奪縣武裝部的槍支為反動資本,到處橫行霸道,胡作非為,在道江鎮大肆進行打、砸、搶、抓、殺,接二連三地鎮壓我紅色造反派和廣大貧下中農,造成全縣一片白色恐怖。目前,又進行了新的陰謀策動,逐步往富塘、營江等農村圩鎮圍剿貧下中農和紅色造反派,企圖用抓人、殺人來征服人心,瓦解我紅色造反派,達到他們在道縣全面復辟資本主義的目的……革聯是一個大雜燴湊合的反動組織,這個組織原來是以「毛澤東主義紅衛兵」等組織組成的,由於在壞分子的操縱下,一部分貧下中農出身的紅衛兵革命小將,看到革聯的大方向不對頭,退出了這個組織……從現有集中在二中的五百來名革聯的成員來看,其中被揪出打倒的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佔百分之四,四清下台幹部佔百分之六,貪污分子佔百分之十四,勞改釋放犯佔百分之四,五類分子佔百分之三十二,真正的貧下中農、革命職工等僅佔百分之四十……由於革聯壞頭頭,抗拒偉大領袖毛主席的命令,橫行霸道,胡作非為,造成城鄉白色恐怖,人心惶惶,使革命群眾不能安心生產,安心工作,交通阻塞,城鄉隔絕,逼使全縣形成死水一潭。農民群眾要買要賣的東西,不能及時買回賣出,商業部門要調進調出的東西,不能按計劃及時調撥,已將近兩個月未從外地進貨,物資庫存薄弱,如食鹽、煤油、布匹等生活用品,不少地區已經脫銷,有的地區正在告急。供銷系統的供銷任務,原計劃比去年同期增長百分之三十,供應任務可增長百分之十五,由於革聯造成交通運輸堵塞,城鄉關係斷絕,購銷計劃反比去年同期分別下降百分之十六到三十……革聯反革命暴徒,所犯下的滔天罪行,鐵證如山,罪責難逃……
整個道縣籠罩在極度的恐怖氛圍之中,居民的家門全都緊閉著。四位軍人好不容易敲開一戶居民的房門,通過了解,得知道縣早就開始殺人了,現在已經殺得血湖血海,至少殺了好幾千人了,而且還在繼續殺人,瀟水裡面像炸麻花一樣浮滿了死屍……
四位軍人趕快又來到瀟水邊上,走上二中後面的鋼絲橋,立即看到,河面上一具又一具屍體隨波逐流向橋下漂來,劉兆豐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時針正指下午五點三十五分,然後開始計算漂過鋼絲橋下的屍體數,一具、二具、三具、四具、五具……十具……二十具……三十具……四十具……五十具。他抬起手腕再次看表,正好六點整。短短二十五分鐘時間里,漂過鋼絲橋下的屍體竟有五十具之多,平均每分鐘兩具。劉兆豐在心裏作了一個簡短的計算,如果按這個速度,一小時一百二十具,一天就有二千八百八十具,看來居民所言不虛。
他們正要離開時,一群農民模樣的人哭哭啼啼地趕過來了。這些衣裳襤褸、蓬頭垢面的人太多是道縣農村中逃出來的地富子弟,他們有的擠在二中對面汽車站的棚子里,有的躲在縣招待所旁邊的一家旅社的樓上,其中一個人,頭上被打了一鳥銃死裡逃生的。他們聽到解放軍派人來調查道縣殺人的事,都趕過來了,走近后第一句就是:「解放軍同志,求求你們把我們抓起來關進牢里吧。」
劉兆豐叫他們不要亂說,有什麼情況慢慢反映。其中一個看來有些文化的年輕人說:「道縣農村在黨內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的指示下,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他們名義上是殺四類分子,實際上不分青紅皂白亂殺一氣,四類分子子女也殺,和他們觀點不同的人也殺,連吃奶的毛乃崽都不放過,許多家庭都被殺絕了。聽說縣城裡很快也要殺人了,說是要把整個道縣出身有問題的人都殺光……我們這些都是死裡逃生跑出來的。我們雖然出身不好,但是黨的政策是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選擇。我們願意聽毛主席的話,跟黨走,願意改造思想,重新做人,願意跟反動家庭劃清界線,走革命的道路,請求解放軍同志給我們一條生路……」
聽他這麼一說,其他的人也跟著說起來了:「我們願意坐牢,願意改造……」
聽著這群四類分子子弟的哭訴,四名奉命前來調查的軍人,心重如鉛。憑直覺他們感到這些地富子弟說的不是假話,但是當時黨的基本路線是以階級鬥爭為綱,所有的事情都必須用階級鬥爭這個模子來套。所以對這群與「階級敵人」靠得最近的人所說的話,四位軍人不能不在心裏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們不敢輕信這些人的哭訴,懷著焦慮不安的心情通過各種渠道多方調查。一個又一個善良正直的道縣人,向他講訴了一樁又一樁血腥的故事。
「革聯」也不失時機地派人送來了他們搜集的「紅老保」在農村煽動、實施殺人的材料和證據。
耳聞目睹的一切,使四位軍人深刻感到問題的嚴重性和迫切性。當晚,在住宿的縣工會內,四人幾乎通宵未眠,趕寫調查材料。
考慮到殺人的行動與「紅聯」和「革聯」之間的派性鬥爭有關,第二天上午,他們又分別去拜訪兩派的主要負責人,並通過他們召開「全縣緊急電話會議」,劉兆豐副參謀長代表六九五零部隊在電話會議上強調:「無論任何人,沒有經過政法部門的批准隨意殺人,都是違法的,必須立即停止!」但他的這個講話遭到了「紅聯」方面一些人的抵制。
當天下午,四位軍人將調查結果電告麥嶺團部,要求團部迅速派人前來道縣制止殺人,越快越好!
團部領導接到劉兆豐等人的急電,立即向軍部做了彙報,同時召開團黨委會討論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通過劉兆豐等人的調查,對於道縣「亂殺風」的規模和嚴重程度,六九五零部隊的領導已經有所了解。但是部隊種下的幾千畝花生也正在收穫季節,在當時物資極度匱乏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扔下不管。為了保證搶收花生和制止殺人兩不誤,團部領導討論后提出一個方案;留兩個營在麥嶺收花生,派一個營赴道縣制止殺人。這個方案得到了軍部批准,並命令他們做好接替道縣武裝部介入「支左」的準備。接到命令后,團部從一營抽出兩個連,從二、三營抽出幾十名比較強的政工幹部加強領導,急赴道縣制止殺人。命令連夜傳達到各營連。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六九五零部隊首批赴道官兵登上了北去的卡車。麥嶺距道縣大約一百公里,距離不是很遠,但路不好走,部隊官兵在卡車上顛簸了三個多小時才到道縣。卡車停在道縣城郊的小江口,官兵們下車,拍打掉滿身的塵土,整理好軍容風紀,排成四路縱隊,紅旗先導,跑步進城。
縣城道江鎮的居民,聞訊紛紛湧出家門,夾道歡迎。一位居民是這樣講述當年解放軍進城的情況的:「解放軍進城的時候,大概是上午十點鐘左右,聽得這個消息大家高興得不得了,奔走相告,自發地湧上街頭,歡迎解放軍。(當時)有人說,四十七軍進了道縣,二十一種人安心了,我們這些不是二十一種的人也安心了,那個樣子殺下去,天知道會殺成個什麼結果!我聽到消息來到街上的時候,兩邊已經站滿了人,很多人激動得熱淚盈眶,因為事先沒有得到消息,沒有什麼準備,也沒有橫幅,也沒有標語旗幟,也曉不得喊什麼口號好,看到解放軍過來,就是拍手,拚命地拍手。」
然而,六九五零部隊進駐道縣 以後,全力以赴解決的第一個重大問題卻不是殺人問題,而是「紅」、「革」兩派的一場大武鬥——八•三零武鬥。
根據處遺工作調查落實的材料,這場大武鬥應該是由「紅聯」方面挑起的。拔掉二中(「革聯」總部)這個土圍子是「紅聯前指」成立時的既定的方針,為此「紅聯」方面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當然「革聯」方面也沒閑著,他么也迅速地改組了領導班子,將有複員軍人和基幹民兵背景的人推上了領導班子的第一線,並組成了以複員軍人和基幹民兵為主體的武工隊。「革聯」頭頭劉香喜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推選為革聯的總負責人,然而這時候誰也沒有想到,他的上台對「紅聯」而言簡直就是一個致命噩耗。雙方都在為這場遲早都要到來的大武鬥,緊鑼密鼓地做著「戰備工作」。只是武鬥具體發生的時間,還沒有決定。六九五零部隊的進駐,把時間鎖定在了八月三十日。人數和武裝力量都占絕對優勢的「紅聯」在獲知六九五零部隊將接替縣武裝部介入「支左」的消息后,決定一舉拿下二中,造成全縣一片「紅」的既成事實,逼六九五零部隊表態。
大約是因為輸得有些過於丟臉,「紅聯」方面的知情人大多不願意多談這次武鬥,我們只好以「革聯」的敘述作為藍本對這場大武鬥做一個簡介。據「革聯」文攻武衛指揮部指揮長李成苟回憶:「武鬥的前一天,就是八月二十九號,我們得到消息,『紅聯』在(道江鎮)五星居委會的城隍廟和幾個居民點里關了二百多個無辜群眾,準備要殺,其中有縣政協的委員何××,楊×、李××等人,他們都是現在道縣有名的人,劉香喜命令我派人去『勒令』放人,告訴我『紅聯』要挑起大規模武鬥,要我派出巡邏隊加強對道江鎮的防禦工作。我就叫熊××帶人去城隍廟『勒令』放人,當時把人都解救出來了,但是沒想到『紅聯』小頭目、民兵營長聶元保,第二天早上,又把周尚德等九人再次秘密抓捕了,牽到道江鎮南門口河下邊殺害了,把屍體拋進了瀟水。被害者蔣××、汪××家有四個未成年的孩子,被聶元保等人在城隍廟裡,扣在扮禾的大方桶裏面,上面壓上一塊大石頭,活活的悶死了。
「當天晚上(二十九日),我們派出的巡邏隊在縣城裡和『紅聯』派到縣裡來的先頭部隊發生衝突,被他們打傷了好幾個,抓走了十個人。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得到了消息,『紅聯』準備,要血洗二中,還帶了幾千條索子,準備捆人。當時我們『革聯』的幾個頭頭嚇壞了,找到劉湘喜問怎麼辦。這幾個人都是老師出身,耍筆杆子行,遇到這個情況,一個個怕得要命。劉香喜叫他們不要害怕,做好戰鬥的準備。我記得劉香喜當時講,退縮只有死路一條,要想活命,只有死戰一條路可走。劉香喜又把我們幾個人專門叫過去,要我們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擔負起保衛毛主席的革命路線,保衛『革聯』總部的重擔。要我們一切行動聽指揮,團結戰鬥,一定能打敗『紅聯』的猖狂進攻。」
八月三十日凌晨,「紅聯」集結在營江等地的民兵隊伍陸續進入縣城,三個尖刀連清一色由複員軍人組成,其中有些人還上過朝鮮前線,真槍實彈地和美國鬼子打過仗,這些人配備有輕、重機槍、步槍,還拉了一輛板車,裝著炸藥包和成箱的手榴彈。相對而言,二中裏面的「革聯」,只有三百人不到,一百多條槍,處於絕對的劣勢。「紅聯」頭頭張明恥打過電話來,點名找「革聯」頭頭劉香喜,向他發出「最後通牒」,要求「革聯」的人放下武器,繳械投降,可以保證他們的人身安全。劉香喜接到電話后說:「好得很!我已經把所有的槍都擦好了,就等著你們來繳哩。」
這個時候,六九五零部隊的劉兆豐副參謀長帶著幾名幹部戰士來到二中門口,手舉「紅寶書」,高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劉香喜命令放他們進來,劉兆豐等人進入二中以後,勸說「革聯」放下武器,停止武鬥,由解放軍接管二中的保衛工作。劉香喜說:「放下武器可以,首先,『紅聯』的人必須撤回營江去。」劉兆豐說:「好,你們先等一個小時,我們去做『紅聯』的工作。」不到一個小時,劉兆豐又返回來了,說:「一小時不夠,時間要延長。」就在劉兆豐再次離開二中去做「紅聯」方面的工作時,激烈的槍聲像放鞭炮一樣響了起來……
原來,在劉兆豐等人反覆勸說「紅」、「革」兩派放下武器,停止武鬥的過程中,兩派的頭頭嘴上說的和實際做的完全不一樣。「紅聯」的三個尖刀連已經悄悄得接近了二中,只等總攻的號令一響,就打進二中去。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革聯」的武鬥人員並沒有龜縮在二中內,負隅頑抗,而是派出了一支強悍的小分隊,由李成苟帶隊,帶著『革聯』最精良的武器,兩挺機槍,七、八支半自動步槍和充足的彈藥,利用穿城而過的河道(注一),乘一隻竹篷船,悄悄地插到了他們的身後,把「紅聯」的先頭部隊和後面的大隊人馬切成了兩截。
據李成苟說:「劉香喜要我們悄悄的爬到郵電局的樓上,把機槍架在上面,把『紅聯』的先頭部隊放進來,關門打狗。他說佔領了這個制高點,勝利就到手一半,他要我們不管『紅聯』的大隊人馬,集中火力打先頭部隊,打掉了先頭部隊,我們就勝利了。我爬到了郵電局的樓上一看,『紅聯』的先頭部隊正好被我們堵在一條長巷子里,一梭子掃過去,曉不得要打死好多人,我一想都是階級兄弟,就交代其他幾個人,不要打人,對天上開槍。我們的槍一響,關在裏面的那三個尖刀連亂成一團,後面的大部隊扔下手裡的梭鏢、馬刀、鳥銃,倒柴一樣地向後面跑,有些人把鞋子都跑脫了……」
這場武鬥的結果是,雙方激戰一個多小時,「革聯」死二人,「紅聯」方面死二人,傷七人,被俘三百六十餘人,被繳槍支一百六十多條,梭鏢、馬刀、棍棒、鳥銃丟棄無數,像一座小山一樣堆在二中的操坪上。六九五零部隊三營二連副指導員郭學高在制止武鬥中被流彈擊中胸部,不幸以身殉職。
當天上午,「紅聯」召開了有四百多人參加的追悼會,沉痛追悼死難「烈士」。清塘區武裝部長鄭有志、「紅聯」頭頭賀霞、張明恥等人在會上聲稱:「四類分子膽敢翻天,就斬草除根!」追悼會後,因擔心「革聯」乘勝追擊,「紅聯前指」由營江倉促遷往清塘。
處遺工作組將道縣文革殺人事件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八月十三日-二十日,歷時八天,共殺八十一人,為殺人風開始階段;第二階段八月二十一日-二十五日,歷時五天,殺八百零七人,為殺人風的第一次高潮;第三階段八月二十六日-三十日,歷時五天,殺二千四百五十四人,為殺人風的第二次高潮;第四階段八月三十一日-十月十七日,歷時四十八天,共殺一千 一百七十七人,為殺人風的制止和平息階段。四個階段對應四個標誌性事件,八•八搶槍,營江彙報會,營江政法工作會議,六九五零部隊進駐道縣。
一位道縣當時的主要領導幹部這樣總結這段歷史:
「六九五零部隊進駐道縣以後,的確不負重望,立即發布命令,將省革籌和四十七軍所發的制止殺人的四條公告在城鎮和廣大農村廣泛張貼;並開動廣播機器,大張旗鼓地進行宣傳貫徹;同時組織兩大派群眾組織坐下來面對面地協商談判,旗幟鮮明地反對武鬥,制止殺人,並派部隊人員深入殺人的重點鄉、鎮、村去面對面地做工作,使形勢很快得到了穩定。雖有個別不法分子仍然頂風作案,但全縣大局很快穩定,『殺人風』逐漸平息。隨後又著手幫助群眾恢復生產,解決宗派械鬥;著手成立新生的革命政權——縣革命委員會,使癱瘓數年的領導班子,逐漸得以恢復開始行使職權,形勢一步步地向好的方向轉化。這是六九五零部隊的歷史功績,也是道縣人民的幸福。」
註釋
【注一】 當時縣城道江鎮佔地大約只有八平方公里,卻是全縣河流最密集的地方,沱江、濂溪、小江口河、參駕橋河、潛溪、右溪、中溪和左溪大小條河流匯集於此,可謂河網密布。
(待續)
文章來源:阿波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