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2011年12月9日訊】【編者的話】《血紀》記述了大陸一名五十年代的大學生孔令平先生,被打成右派而下放四川西部甘洛農場,在勞改農村二十年的血淚歷程。《血紀》一書完全可以與前蘇聯作家索爾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島》相比。小說《古拉格群島》反映了蘇聯人民在斯大林統治下的血腥恐怖讓人觸目驚心,而《血紀》則完全是以孔令平先生的苦難經歷為主線。這條主線也是毛澤東禍國殃民的編年史,更是陳力、張錫錕、劉順森等先烈的英雄史詩。書中人物眾多,文筆樸素,使中共監獄的慘無人道和烈士的壯懷激烈躍然紙上。
孔令平先生在本書前言中說:「當這本書有幸與你相逢時,讓我們珍惜這種來之不易的相識,為融化中國專制主義,建立中華民主而共同增加一把火。」下面請看長篇紀實連載《血紀》。
第一章:惡夢剛醒
笫三節:被暴政摧毀的「家」再組合后
當火車緩緩開動時,車輪撞擊鐵軌發出有節奏的響聲,將我疲憊的神經松馳下來,我拉開車窗,任疾風吹拂我的頭。遠處田野在茫茫暮色中越來越摸糊,我好像身不由已的飄了起來,飄離火車,在茫茫一片中,漫無目的向前游去。
乍然間來到一處白霧茫茫的森林之中,從那望不見的深處,傳來了一陣老女人鳴咽聲,循聲奔去,漸漸地從白霧繚繞中見到一處隱約的茅草房,那哭聲便是從那茅草房裡面傳出來的,便好奇的推門而進,才看到半昏的屋裡,一個白髮滿頭的老太太,背朝著門坐在一個小木凳上哭泣。
我正躊躇著站在門口不知所措,不料她卻已經轉過頭來,然而她那披頭散髮,老淚縱橫的樣子,使我無法在暗淡之中看清她的臉。正傍徨時,她卻站了起來,向我撲過來,並喊道:「兒啊!你怎麼不認識我了呢?你走了這麼長的時間,怎麼連信也不寫一封,害得我天天哭,眼睛都哭瞎了。」
我連忙接過她伸向我的手仔細地端望,她的眼睛已經瞎了,而那臉頰右側的額頭上一個米粒般大小的黑痣,是我母親的標誌。看那面容蒼老得比我當年的外婆還蒼老,尤其是那雙被淚水和眼屎粘成的眼睛同外婆幾乎沒有兩樣,真沒想到這二十三年竟把她變了這般樣子。
認定后,我在她面前撲通一聲跪倒,連連磕頭,喊道:「不孝兒讓老母如此折磨,望母親賜罪」。那老人忙用顫抖的雙手,扶我站起來。想不到同母親一別二十三年卻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相逢,正擁抱著相泣,哭聲振動曠野。
忽然門外有人大喝道:「好大胆的孔令平,我們抓你好多天了,今天果然不出我們所料,你在這裏同你頑固不化的母親在一起,你這傢伙二十年來從無反悔的念頭,今天竟敢私自越獄,還不趕快同我們一起回鹽源伏法?」
我聞聲趕緊回過身去,認得來人正是六隊的何慶雲和鄧陽光兩人,正想開口反駁,一付冰涼的手銬已經套在我的手頸上了,我被兩個兇惡的獄吏拉扯著走出茅屋,拚命地掙扎著。
此時回頭去望,那老母和茅屋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驚叫了一聲,猛然醒來,卻是南柯惡夢。
我坐旁的車窗已被鄰近坐位上的旅客關上,車廂里電燈倒很亮,肚子里感到飢餓。正好裝滿晚餐的小車被服務員推了過來。我買了一口袋的白面饅頭和一包榨菜,就車上的開水吃起了晚餐。
鄰近的幾位看樣子好像是出差的,見他們已經取出一個摺疊好的小木板,打開以後,是一張一米見方的牌桌。架在兩排座椅的中間后,取出一包麻將倒在那小桌上,希里嘩拉的打起了麻將。
車廂里附近坐位上的幾個人都圍上來。一時間吆喝聲丶挫麻將的聲音混成一片,我心中感到厭煩。於是獨自起身,走到本節車廂後面的坐位上去。
大難過去,原來的家人大多已失散亡故,被破壞的家根本無法修復。生還的人們便在相似命運的人中,力求重新組合成一個新家。
離開鹽源前母親來信,要我回重慶時,回到北碚前,先去九龍坡區的李家沱我的「妹妹」家裡住兩天,再由她安排回到北碚蔡家場。
所以我到重慶下火車沒有在菜元壩,而是提前在九龍坡車站下車。說來,這是母親又一段傷心事:——
1972年,孤苦無告的母親因縫製過冬的棉衣,被蔡家醫院的「革命群眾」誣為偷了醫院的棉花和布,鬥爭了一場,還挨了一頓毒打,本來就因失去僅有的小兒子,已萬念俱灰的母親,在挨打的當晚去蔡家的一口池塘自殺,被醫院一位職工的母親救阻。
第二天附近一家名叫胡德明的農村婦女,因可憐母親的遭遇,將自己僅七歲的女兒抱給了她認作義女,後來還為母親物色了一個老伴,善良的蔡家場農民為母親作此安排,既可相伴母親的晚年,又可以在被人欺侮時,有一個保護她的人。
小女兒的生父,因信奉一貫道,而被下獄勞改,刑滿后便一直在德陽九五工廠就業,另一個與他同一工廠的就業人員鍾治淵,曾是母親在抗戰時期辦學的二十五兵工廠的一個學工,原本就認識母親。
有一次兩人一齊到了蔡家場,經過胡德明的介紹和撮合,1975年母親與鍾治淵結成老伴,鍾老伯的女兒黃雪梅,當時就在李家沱的重慶國棉六廠做擋紗工,於是商定好,我回重慶后,先去雪梅家裡,以認同一個重新組成的家。
按照母親的安排,當火車過了小南海以後,緩緩馳抵九龍坡時,我懷著陌生而悵惘的心情,挑著行李下了車,踏上了這片陌生的「故土」。
李家沱與南坪相隔不遠,1949年,父親就任中央政校重慶分校校長時,我們就住在南溫泉,雖然李家沱僅隔南泉不到十里地,但因當年居住短暫,我從來沒到李家沱街上去過,沒有一點它的印象。
下車時大約是第二天凌晨四點鐘,寂黑一片之中,一時還找不到身處的位置。正站在那碼頭的鐵門出口處張望,突然從下面傳來了一聲機動拖駁的長鳴,一陣從那個方向吹來的江風提醒了我,正前方便是嘉陵江出長江的交口處。
定睛看去,在澎湃的江水聲中,點點燈光和朔江而上的機動船正在夜色中穿梭,而剛才同我一起下車的旅客大約十幾個人,都朝著左前方一條依稀可辨的小路往下走,已經距江面五十多米了,聽見有人在喊,「快!輪渡靠岸了」。於是我毫不猶豫的挑起行李,急忙跟著往下跑。同這些「同路人」一同登上了開往對岸的輪渡。
站在輪渡的甲板上,天將黎明的夜風,吹得我十分的清醒和舒適,聽著船底拍擊江水的聲音。在我的記憶里,在這條江上坐船,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
那是我在重慶大學讀書時,每次進城,上午下到中渡口的渡口,登上輪渡,朔嘉陵江而上到朝天門。下午再順江而下回校,想不到就此以後的二十四年,我竟連輪渡都沒有看到過。
輪渡靠岸,我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沿著石梯,登上了河邊菜市,此時天已朦朧,早起的小販早已忙碌開了,我詢問了去李家沱正街的路。
等我挑起行李走過菜市,再穿過幾條寬闊而靜靜的大街,按照『妹妹』來信中的地址找到她的「家」時,天已放亮。
在一幢四層樓旁的面前,我向在那裡坐著的一位守夜執勤的老伯打聽,這裡有沒有一位叫黃雪梅的住戶?那老大爺立刻知道我是「遠方」來客。他十分熱情地幫我卸下肩上的擔子,一手提著其中的一頭,將我帶進走廊里第三間房前,敲響主人的房門,裏面的主人好像也早有準備,從裏面迎了出來。
我打量著迎出門來的兩位,個子矮矮的大約二十多歲的女主人,想來便是我的異姓『妹妹』黃雪梅,而那位年紀不出三十的男主人,一定是我的異姓『妹夫』李修平了。
主人的住房僅僅只有二十平米,他們的孩子還在夢鄉中沒有醒來,看看壁上的掛鐘才六點過一刻。
「早就知道你回來的消息,就是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不然怎麼也應當到車站去接你的,」李修平接過我手裡提著的行李,那語氣像對自己久別的大哥那樣。「妹妹」連忙走了出去,從過道對面的「公用廚房」里端來了一杯熱茶。
「本是昨晚八點的車票,原來估計到重慶應是早上,沒想到半夜就到了,驚吵了你們真是對不起。」我解釋說,話里的歉意是真的,因為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家」,對我完全是陌生的。
『妹妹』和『妹夫』招呼我坐下以後,『妹夫』說道:「今天先洗一個熱水澡,去去一路上的風寒,再好好地睡一覺,你來這裏,這就是你的家,一切都隨便一點。」
他感到了我的局促,一邊說,一邊走進了廚房。『妹妹』也跟著走了出去。夫妻倆的熱情,一點都沒有露出毫不相識的隔膜。對我這個二十年從沒感受家庭溫馨的流放回歸者,送來了一股說不出的溫暖。
屋裡只剩下了我和床上還在熟睡的孩子。
我細細的看了看這間僅二十平方米的房間,一張床一個大櫃,一個靠窗的辦室桌已夠擁擠,這便是當年住房相當「寬裕」的三口之家。看看床上熟睡的孩子,他大約只有五歲。但是今晚難道我也住在這兒么?心中一陣納悶。
目光順著那床的擋頭,向上移去,那上面掛著一張七寸的黑白「全家福」照片,其中便有我日夜思念的母親,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就是我的未來家庭的成員?一種說不出的疑慮浮上了心頭。
正陷入沉思,『妹夫』走了進來,一大桶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已放在過道一側,一間只有三平米的洗澡間里了。
『妹妹』從街上端回了油條和豆槳,孩子也從夢中醒來,見了我並不顯出陌生。她一邊為他穿衣服,一邊向孩子說,「舅舅是大學生,知識可淵博呢!今後呀!你要好好跟舅舅學文化學知識,將來也是大學生。」
此時!我才感到了一陣尷尬,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給這個「外侄」帶一件玩具或是衣物之類的見面禮呢?唉!從進了這個屋子的第一秒鐘開始,說話、坐、喝茶、同孩子交談,每一個動作好像都是我生平以來的第一次。
『妹夫』告訴我,『妹妹』在重棉六廠上班,這房子就是六廠的家屬房,而他自己在區政府的食堂里當炊事員。
這是一個普通工人的家庭,他們對於我的熱情不但是因為同情,還因為他們對知識的渴求和羡慕,其實他們從沒把我們當作「階級敵人」看。
我在『妹夫』的安排下,睡上了屋裡那張唯一的床,他提著菜藍子上街了,臨走時,將那臨街窗戶的窗帘放了下來。
這一覺,我睡得很香,什麼時候叫醒我起來吃的中飯我都記不得了,下午又繼續的睡,直到五點鐘,算是把接連幾個夜晚失欠的瞌睡全補上了。
『妹妹』帶著她的兒子已經回來,吃晚飯的時候,『妹夫』告訴我,他的老父親就在這條街的下半段,開了一家裁縫鋪,說父親原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當了一輩子的裁縫,論手藝算是附近最好的,遠近的人都找他裁縫新衣,所以他的鋪子生意不錯。
上個月母親拿來了幾段料子,請他給我打兩套合身的中山服,只因估量的尺寸不一定合我的身,所以一直還沒動剪刀。現在,正趕上我人來了,正好去量一下,於是我在他的陪同下到了他父親開的裁縫鋪去。
他的父親五十多歲,一看便知道是一個熟練的裁縫,他指著我身上穿的蘭布衣服(那本是用勞改服改制的)說:「現在不興再穿這種土蘭布了,把新衣服儘快給你打好,你也體體面面的穿著回北碚」。
量完我的衣服尺寸,我們告辭他回到『妹妹』家的路上,我就想,總不能和他們一家擠在一個屋子裡過夜。所以一路留神看看有沒有旅館,但是所經過的路上竟沒有一個旅館。
進屋時我才看到,在靠窗戶那一塊唯一的空地板上,鋪好了一個地鋪。『妹夫』宣布我和孩子今晚睡床上,他們倆口子睡地鋪。
這種反客為主的安排使我更加難堪,我執意要去尋找旅館,說已經給他們添了很多麻煩,怎麼能為了我攪亂他們正常生活?
夫妻二人堅決反對說,既是一家人就不應分彼此。還說我把他們當外人看,再說重慶市住房本來就很緊張,一家人中兄弟倆都結了婚,就因沒有房子,而住在一間屋裡的也是常有的事。同時這麼晚了,上那兒去找旅館投宿?
爭論了好久,最後達成協議,『妹妹』一人睡地鋪,理由是她的年齡最小。人雖然睡下了,可是我的心裏卻一直都在不安。真沒想到我這個來客,給別人平添了這麼多的麻煩。
「回家」的第一站就夠拘束了,加之白天睡得太久,我睡在床上就像睡在針毯上般難受,翻了幾回身仍毫無睡意, 我實在不願再這樣窘迫了,打定主意,明天,我就動身回北碚。
下半夜我一直都在側耳細聽,窗下馬路上有沒有人起身走動,好不容易聽見有人推著小車沿路掃街的聲音,我便悄悄地坐起身來,穿好衣服,正向窗下伸手去取行李,卻被中間的地鋪隔著。我看了看和衣睡在那裡的『妹妹』,正躕躇間,『妹夫』已經醒來。
他睡眼惺忪的問我怎麼這樣早就起床了?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他,我想趕早班公共汽車回北碚去了。他聽說我要走,連忙坐起身來,說:「媽媽交待了的,要你在這裏住幾天,說什麼也要等給你制的衣服打好了以後,換了衣服再回去,再說到北碚要換幾次車,你一個人是找不到該怎麼走的,今天你要走,我連假都沒有請,誰來送你呀?」
他這一嚷,吵醒了睡在地上的『妹妹』,兩個人一齊阻攔我今天回北碚。我這剛跨進這個家庭的「新成員」,患上了「邊緣症」。哪能那麼容易溶入一個陌生的新家庭?現在只好忍受這種拘束和窘迫,服從主人的安排,暫時住幾天了。
三天後,我終於換上了「姻伯」為我趕製好的新中山服,『妹夫』專門的請了一天假,由他陪同我一起從李家沱回北碚了。按照我來的路線,從新坐輪渡返回江的北岸,到九龍坡車站乘坐去沙坪壩的客車。
廿多年過去了,客車經過小龍坎時,那狹窄的街道還是那樣,只是當年我住的醫院已經不在,我竭力搜索著那裡,尋找當年我和弟弟「團年」那家飯館,但是我卻沒有找到,也再看不見他那憨厚的臉和瘦高身影了,一股悲哀再次猛烈地掠過了我的心頭。
當車過楊公橋時,我又想起了當年剛考進重慶大學的那一段生活,為了節省開支,我從學校回家經常是穿著草鞋步行走路。記得那時早上五點就起床趕路,整整要走十個小時,途經的地方全是農村村落,直到下午五點鐘才回到北碚。一雙新草鞋就在這長途歸途中穿破了底。
當汽車經過雙碑時,我把頭緊緊貼在車窗上,這是我童蒙時代的搖籃,詹家溪!我曾在這裏頑皮,那兒有我童年的美麗回憶。
記得媽媽有時到沙坪壩去了,我就向外婆說,今天該我好好玩一天了,便到附近包穀地里取下那紅紅綠綠剛發出來的包穀須,用飯粒貼在嘴上,手裡舞著過年去磁器口買的大刀,裝成戲台上的楊家將,在院子里同幾個同齡的孩子們「殺仗」。
詹家溪小學不知道還是不是那個老樣子?高自強是我的啟蒙老師,那時,我感到她比我的母親還嚴厲,記得她常常講:「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後來我才明白它的意思。唉!不知道她現在還在那裡么?她還健在么?
我從車窗里望見了那遠處的松林坡,那山上也是我常常獨去的地方,睡在松樹底下,靜靜聆聽江風吹打松樹激起的濤聲,有一種我自己才聽得懂的大山語言,像詩。天睛的時候,我又最喜歡到山頂的花園裡去,睡在花叢下面,靜靜的欣賞繞著花朵繁忙采蜜的蜜蜂鳴叫。
童年美麗的畫面,被二十三年地獄的惡夢,擠到了一個最小的角落裡,突然碎成了幾片。只是沒能消滅的天真無邪片斷,此刻又漸漸恢復過來!
想到再過一會兒,我便要見到整整分別了二十二年朝思暮想的老母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緊張湧向心頭。媽媽就是在這裏,經歷她中年時期最悲慘的十八年練獄!
在這裏她經歷了她老年喪子之痛,直到痛不欲生,投塘自殺!
當汽車緩緩爬上山崗,在橫貫蔡家的交叉路口停下來時,惶恐佔據了我,這是一座鄉場,一座中國大地上普通的,在當時又是那麼貧窮邊僻的鄉場。
那大約只有兩米寬的石板街道的兩旁,歪歪斜斜地矗立著兩排高矮不同的泥夾竹牆結構的平房。
我和李修平走在街心,從路人的眼光裡帶著陌生,我想大概因為我看上去又黑又瘦的緣故。
距場口兩百公尺,機耕道左側寬約二十米的石台階後面,立著一排兩層的樓房,中間是雙扇的大門,大門的右側懸挂的白添木板上寫著:「北碚蔡家鎮人民醫院」九個大字。
雙扇大門的前面,站著三個穿白大褂醫土模樣的人,冷冷地看著我們走進醫院大門,並不答理。我跟在李修平的身後,徑直朝著門內的樓梯走去,上了二樓向右拐進了過道的第三個房間面前,才停下了腳步。
李修平輕輕地去敲那門,那門是虛掩著的,一敲門,門就打開了,屋裡並沒有人。他擰著行李跨了進去,一面告訴我:「到了,媽媽就住在這裏」。
我跨了進去,將行李放在中間那床的前面,李修平說,媽媽就睡在這裏,說完他走了出去。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