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彥芳:北大的昨天和今天

Facebook

任彥芳:北大的昨天和今天

——在北大111周年校慶校友會上的講話

我上臺來講話,是想通報一個事:在北大一百一十周年校慶前,北大出版社要出一部書,都發了廣告了,這部書是一百八十八名北大校友寫的懷念北大的書,是發揚五四精神的書,這部書由北大季羨林先生題寫了書名《夢縈未名湖》。有前任校長丁石蓀、陳佳洱和當時現任校長許宏智題詞。作者有九十六歲高齡的教授,有年二十四歲的研究生,時間跨了七十多年,這部書從2004年,徵集文稿,到2008年編完,花時五年,這部書理應由北大出版社出版。2008年初,北大出版社按著上邊的對出版的控制要求,將三十多名校友的稿子刪除,由全書五十萬字變成三十多萬字。為了能面世,主編只能服從出版社要求。這樣北大出版社便決定 2008年4月出版,以迎接北大校慶110周年。沒有想到在書正印時,出版社接到了一個電話,據說是中宣部的什麼人打來的,叫這本書停印。是何人,是因為什麼,沒有說,也沒有發一個正式的文字。就這樣,這部書便死於胎腹。

事發生後,主編多次和北大出版社領導談,他們表示無奈。到現在又一年過去了,北大出版社仍沒有動靜,據說想通過教育部有關人員向上級反映此事。

這就是今天的北大,這就是北大出版社。我們還能感受到當年的五四精神嗎?一百八十多校友,想發出一點懷念北大的聲音,便被扼住喉嚨,不許出聲,而這一百八十多校友,也便任其扼住,沒有再做聲,只等待有人開恩,讓出版社放行。

這部書有什麼錯誤?不知道。是有人不適合寫文章,是被內部控制的人嗎?沒有人說明。你們說出,哪篇文章不合你們的要求,我們刪除還不行嗎?不行,不定罪,便判了死刑或無期徒刑。我想今年總該放行了吧?我剛才問了副主編,他說仍沒有動靜。那就讓它死吧。

這是北大發生的事嗎?正是今天的北大發生的。我為北大感到恥辱,北大到今天這樣,還有知識份子的自由的思想,獨立人格嗎?五四精神在北大早已消失了,還指望北大出人才出思想嗎?五四時代的北大,是中國新文化運動的發祥地,這裏有思想的自由,這裏有獨立的品格,這裏言論出版自由,有領導新文化運動的《新青年》,也有學生自辦的《新潮》、《國民雜誌》,北大給予了資金的支持。當年的北大與今天北大,從出這部書上便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部書的被命令不許出版,是文化專制者對憲法規定法言論出版自由的粗暴踐踏。有這種任意踐踏,還可能有自由的思想的五四精神嗎?

我今天在這兒是呼喚北大民主精神的回歸。而現在是犬儒主義盛行的年月,這不是北大應有的品格。今年是五四新文化運動九十周年,我想起五十年前,我們中文系決定寫一部紀念五四運動四十周年的電影劇本,我和張炯等四位同學參加,由系主任楊晦做顧問。在五四運動四十周年時寫出來了,北影很重視;1960年,我們北大畢業,北影又請我們去修改了一稿,最後因為對歷史人物評價沒有定論而停下;二十年後,我又被請到北影,是因為夏衍同志建議的,他說,現在有四五,當年有五四,這精神是相通的。於是我又寫出了一稿,並且有朱今明導演,但到今天仍沒有反映五四運動的電影搬上銀幕。為什麼會這樣,不也值得深思嗎?是怕聯想,怕引起人民由五四引發出思考嗎?

五四運動九十年了,我們不在五四這天紀念,卻改在四月二十五日集會,這讓我們也不理解。是怕五四的到來嗎?

當年北大是集中了新文化運動的領導者的地方,是新文化運動的中心。那時的北大校長教授,都真正是中華民族的脊樑,骨頭是硬的。而今天的北大,竟然有孫東東這樣的教授,他對中國廣大訪民的侮辱的言論,理所當然的引起上訪人的憤怒,這樣的教授還有一點民眾的感情嗎?這真是北大的恥辱。這樣的教授還有資格在這兒當教授嗎,北大應對這樣的人處理。

讓五四精神回到北大吧。這就是一個經歷過五七年五八年五九年的北大校友的期望。

(本博注:此文系作者2009年4月25日上午在北大校友會上的發言,任先生回家後根據自已記憶整理成文。任先生演講中掌聲不斷,校友反映十分熱烈,轉載於此,以饗網友。標題為本博所擬。)

作者簡介:

任彥芳,河北容城人,國家一級編劇,作家,詩人。1960年畢業於北京大學中文系語言文學專業。畢業後先後在中國文聯;長春電影製片廠、吉林省作家協會,河北省歌舞劇院,河北省藝術研究所任資料員、編輯、編劇、專業作家、副所長等職。系中國作家協會、中國電影家協會、中國戲劇家協會、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中國當代文學研究會等會員,中國通俗文藝研究會理事。北京世界華人文化院研究員,中華孝文化協會顧問等。1997年1月在中國評劇院離休。主要作品有《帆》、《焦裕祿之歌》、《鑽塔上的青春》等抒情詩、長詩九部;《雷聲》、《風雲初記》、《泥土》等電影電視劇八部;《任彥芳歐詩劇集》、《她們的心》、《陰陽宅》等舞臺劇七部;《清河世界》、《人怨》、《民怨》、《魂怨》、《大海的兒子》、《讓權力在陽光下進行》、《血色家族》等小說、紀實文學等十六部。共出版作品近千萬字。

相關文章